“阿扶姐!你也在這裏呀!”
角落裏的我輕易就被他們發現了。
是了,在聽到姬弈牧對我的那些評價後,我腦中一片空白,連隱匿氣息都忘了。
不,或許,我如今根本沒有靈力可以支撐自己使用匿氣之術。
許采微甜甜地笑著,提著裙擺小跑過來挽住我的胳膊。
“剛才弈牧哥哥說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啦,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嘛,除了對我之外,對誰都有點嘴毒。”
我抬頭看向姬弈牧。
他神色淡漠,連半分尷尬都沒有。
或許是被我盯得久了,他這才不舒服地皺了皺眉。
“築基丹本就是小事,我和采微都不缺,今後你若再想要,直接找我們便是了。”
“是呀是呀,也就三十年的份例,我大不了少買幾件裙子嘛~”
沒想到,姬弈牧連我的壽元多少都一並告訴了許采微。
可他似乎忘了,他如今是金丹真人,而我不過一介煉氣。
三十年。
哪裏還有三十年。
他眼中我本應有的三十年壽命。
早就化在了門派大比之上,他那隨意的一掌裏。
已經忘了是怎樣一步步木然地走回房間。
關上房門的一刻,我再也支撐不住,猛然跪跌在地。
痛。
先是心臟一陣擠壓般地窒息,尖銳的疼痛從頭頂直刺丹田。
我握緊了顫抖的手,想撐著地站起,眼前卻忽然發黑。
我驚恐地抱住了自己。
別怕,別怕,孟扶歌。
不過是壽元將盡,五衰相現罷了。
沒有人會可憐你,沒有人會心疼你。
所以——
你沒有害怕的資格。
半年前,神醫穀柳鶯診出我的死期。
她那時問我,餘下的日子裏,我有沒有什麼想做的。
我有什麼想做的......
我自十四歲被姬弈牧買下開始,便隻會陪著他,為他而活。
所以。
壽元不管剩三十年、半年、還是七天。
我都想陪他到最後一刻。
柳鶯不讚同地看著我,最後,也隻是歎了口氣:
“孟扶歌,你將來不要後悔就好。”
我後悔了。
五更,天微亮。
我背著包袱,急急行走在山間。
拐彎處,忽然有什麼東西撲了過來。
——一隻低階三尾火狐。
靈獸界最普通的品種,門派負責獸園的弟子都懶得去抓。
我輕輕蹲下來,摸了摸它的頭:
“你也沒有家嗎?”
小狐狸沒有回答,乖巧地蹭著我的手心。
“對不起,我也活不了多久了,養不了你。”
這句話它似乎聽懂了,委屈地叫了一聲,咬著我的衣擺不鬆口。
我忍不住笑了,捏捏它的臉:
“不過,我認識一個很好的藥師姐姐,她的門派也很好,我現在要去找她,你和我一起走好不好呀?”
“嗷!”小狐狸的耳朵歡快地動了動。
我將它抱起。
它和我一樣,太白宗沒有我們的立足之地。
那就一起離開吧。
我在壽命的盡頭,還能為這隻小家夥尋得一片新天地。
也算是為我此生的惡行償還一點因果了。
如果。
沒有遇到他們二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