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的宗門煉氣大比,前十名皆可得到一枚築基丹作為獎勵。
我資質平庸,但亦相信勤能補拙,大比的頭名是無望了,但前十總還是能爭上一爭的。
天意湊巧,十名之圍的對決裏,我的對手是許采微。
坐席上,姬弈牧隻專注地看向許采微,眼裏幾絲擔憂。
我拋開心中酸楚,許采微是掌門之女,資質與術法遠在我之上。
若要贏,唯有靠拉長戰時,比拚耐力方為最佳。
我當然是想贏的。
卻沒想過能贏得這麼突然。
擦肩而過的一瞬,我分明尚未出招,許采微卻痛苦地嚶嚀一聲,驟然倒地。
我正疑是詐,忽聽一名和許采微交好的女修厲聲斥責道:
“孟扶歌!你可知我們名門正派的比拚講究光明正大,你怎能使這般邪門暗器的手段?”
我向許采微看去。
她胳膊上插著我慣用的飛鏢,半片衣袖浸出烏血,明顯是中了毒。
觀眾席一陣喧嘩,首座的掌門夫婦雖未出來表態,但看我的眼神裏已有嫌惡。
許采微虛弱至此,還輕聲替我辯解道:
“不怪阿扶姐,她初入宗門不久,是我沒盡全朋友之責,為她將大比的規則講仔細......”
朋友?誰同你是?
眾人的喧嘩指責聲更甚。
惡毒......
嫉妒......
邪派作風......
須將此人趕出宗門......
對,他們說得都對,我怒極生笑,劍指許采微:
“栽贓誰不會?許姑娘,你要不要真的看看我的毒婦手段?”
許采微神色流露出恐懼,那一瞬間,姬弈牧從坐席一躍而起。
他看也不看我,將許采微抱在懷中,隻一拂袖,一股無形的力量將我推倒在地。
我還想解釋幾句,張嘴卻隻吐出一口鮮血。
“孟扶歌,你外門弟子之位本就得來不正,再使這種不入流的的小人手段,休怪我不念往日情分!”
是啊。
我的外門弟子之位得來不正。
不過是靠出賣身體而已。
那日聽聞掌門欲將許采微許給修為更高的大師兄。
姬弈牧心急如焚,為求修為速進,誤食相性靈草,真氣不調,幾乎走火入魔。
彼時我與他正被困於一山洞處。
我修為差他太多,無法以內力幫他理順真氣。
隻有一不入流的邪派秘技——
以雙修之法調和陰陽。
我忍著羞恥,閉著眼褪去了自己的衣物。
姬弈牧從混沌中醒轉,很快理清了一切。
這是他除了年少在販夫手中挑選奴仆時,第二次認真地看著我。
“你......”
他眼神有些複雜。
“今日救命之恩,我姬弈牧以道心起誓,來日必定結草銜環相報。”
月光從山洞縫隙灑入,一瞬間,姬弈牧的臉龐看上去竟然有點溫柔。
我心中微動,又聽他說:
“這件事......你不要說出去,更不可讓采微知道。”
是我的臉色難看到嚇著他了嗎?
清高孤傲如姬弈牧,此時竟也勉為其難地找補了一句:
“這也是為了你的清譽著想......靈丹寶物、功法武器,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姬弈牧,你可知,我最想要的,你給不了我。
那麼。
我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
再睜眼時,我果斷提出——
“我要太白宗的正式弟子名額。”
姬弈牧皺起眉:“太白宗對正式弟子要求甚高,以你的資質,絕非可能。”
我冷笑道:“那我去求許采微好了,她是掌門之女,肯定有辦法的。”
姬弈牧眼神幾乎是在一瞬間變得銳利,手指動了動。
我知道,他起了殺意。
可最後他還是答應了。
不久後,我便被收為太白宗外門弟子。
從來無視我、隻將我視作姬弈牧侍奉丫鬟的許采微。
第一次以微妙的目光看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