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看到你和陸林了。’
‘在街角咖啡廳。’
剛進家門,我就被紀風猛地壓在防盜門上,腰眼被門把硌的生疼。
暖黃的玄關燈,就打在他清雋的臉上。
入秋尚早,他卻套了件黑色的皮夾克,鬢角也不知是不是熱出來的一層薄汗。
‘我和陸林......’
‘姐姐,不要丟下我。’
我的瞳孔倒映出紀風清澈的茶色眼眸,他伸手勾了勾的我小指。
換做以前紀風觸碰到我時,不小心的也好。
我會遠遠逃開然後厲聲斥責他。
可這次我沒有說,你不要碰我。
我微笑著,手指緩緩攀上他的手臂。
“嘶——”
紀風緊皺眉頭,額角淌出大滴汗珠,好像很痛苦的模樣。
他的嘴唇白的很不正常,我才注意到,他整條右手臂軟綿綿地耷著。
我迅速扒下他的皮夾克。
右小臂上粗糙的包了一圈長長的繃帶。
雪白的紗布已經被鮮血完全浸泡,猩紅一片觸目驚心。
僅存的體力剛才都用來鉗製我了,他突然脫力一頭栽進我頸窩。
‘你傷的這麼嚴重,為什麼不去醫院!’
我的聲音有些顫抖。
‘不去。我怕走了,就碰不上你了…’
‘我買了你愛吃的菜。’
我猛然抬頭看表。
居然淩晨十二點了!
晚上為了部署某些事,我忘了跟他說會晚點回家。
可紀風他怎麼這麼傻,胳膊都傷成那樣了也不去醫院。
非要這麼軸等我幹嘛。
小時候也是,我們去後山玩捉迷藏。
輪到紀風藏了,我找了很久都沒找到他,就獨自回家了。
沒想到他竟然在後山找了我一夜。
大人們找到他時,他凍的嘴唇發紫,一連幾日高燒不退,昏迷中還在叫我的名字:夏夏,夏夏。
‘夏夏,夏夏。’
紀風嗓音低啞,橫臥在沙發上,狹小的沙發根本容不下他,大半身子都掛在地板上。
急救車很及時。
我們從醫院處理好傷口回家,已經快淩晨一點了。
他的胳膊縫了十幾針,我揉揉發麻的腕骨。
明明打足了麻藥,他還疼的齜牙咧嘴往我懷裏鑽,緊緊捏著我的手腕。
就跟小時候那樣。
但不同的是,那時的我總是推開他。
現在不會了。
以後也不會了。
醫生說傷口七天不能碰水,要按時消毒,換紗布......
紀風用沒受傷的右手劃亮手機,我瞥見到他屏幕上顯示的,護理保姆。
我一把奪過,拍了胸脯,信誓旦旦:
請什麼阿姨,姐照顧你啊。
紀風盯著我,眼神裏透著我是不是想趁機謀害他的想法。
‘信不過我?’
我被他這幅表情噎的夠嗆。
‘那就,拜托姐姐了。’
紀風突然笑了,兩顆虎牙可愛又清純。
他看起來清瘦了不少,臉頰邊的骨頭很突兀。
我無法想象,看起來弱不禁風的他後來是花了多大的力氣才一口氣把陸林和趙雪兩個人的喉嚨割開的。
換紗布時,我試探的問:
‘紀風,你有沒有想過離開這裏。’
失血過多的人,體感會比較冷。我扯了薄毛毯披在他身上。
‘爸媽走了,現在隻剩下我們兩個人。’
‘海市沒什麼值得呆的。’
我看著他。
‘等過幾個月你大學畢業,我們就離開,你說好嗎。’
話音未落,紀風突然把我扯過去,結實地砸在他的胸膛。
他的心跳如擂鼓。
‘姐姐,你這是在計劃我們的將來嗎?’
我方然驚覺,從前我也計劃過的。
但我的計劃裏從來沒有紀風。
他不是我的親弟弟。
他隻是爸媽撿來的孩子。
是個包袱,累贅,不受管束的不良少年。
我迫切的想逃開紀風和那些數不清的爛攤子,所以才會被陸林蠱惑。
我厭惡他到了極點。
甚至連爸媽留下的巨額遺產,我也不想分給他。
回過神,我察覺到紀風正看著我,眼神染上琢磨不透的情緒。
‘我......’
還未說完的話,被他突然湊近的唇齒化為零星細碎的呢喃。
‘夏夏。’
他用氣音輕輕叫我,低沉純粹的聲音環繞在我脖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