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來的很早,
我卻變得更加有精神了,
祠堂的門從我進來後,再也沒關上過,
風一吹吱呀亂叫,
配合著遠處傳來的打罵聲、哭鬧聲和那檔子的聲音,
奇怪卻又和諧。
聽著這些聲音,我仿佛真的變成了女仙,
俯視著整個村的欲望,
看著他們一點一點的吃掉我的肉,
眼睛卻一點一點的灰敗下去。
我又想起了我的爹娘,
沒人做飯,沒人燒水,沒人睡覺給他們擋風,
他們是不是會想起我來,
然後來看看我,看看一起呆過十五年的女兒。
風雪中,真的有人來了。
但不是爹娘,是村頭那個懶漢。
他算得上我們村裏人見人恨的地痞流氓了,
好吃懶做,撒潑打滾,小偷小摸,可以說是無惡不作。
之前他還有個老娘,總是幫著他罵村裏人,
後來老娘死了,媳婦也沒娶上,
他便動了歪心思,
村子裏的大小媳婦都給他光溜溜的看了個遍,
她們男人氣不過,上門就打他,
他卻像賴皮一樣,往地上一躺就開始哭,
男人們也不能真的打死他,呸了一口,
回頭便對著自家媳婦出氣。
大小媳婦們更加討厭他了。
懶漢鬼鬼祟祟的進了祠堂。
看見案台上的我滿身的血也不怕,
搓了搓手,笑眯眯的湊了上來,
「女仙這都得怪你自己啊,你要不是個處子,能選上你嗎?」
他的手偷偷摸摸放到了我的身上,
我身上溫度低,給他嚇的縮回了手,
但是他又再次摸上我的胸口,
「真可惜了這個身體了,我老早就想這一口了。」
說完在我身上舔了一口,
溫熱的舌頭,讓我渾身戰栗。
他得了我的反應,更加肆無忌憚了,
拿著舌頭在我渾身上下都舔了一遍,
身上的血跡被他舔的七七八八的,
露出了我胸前的女子紋身。
我看見他嘴角殘留的血,
心裏的慌張卻慢慢的平靜下來,
他想扒開我盤坐的雙腿,
卻冷不丁的跟我對視了一眼,
突然心虛的低下了雙眼,
又看見了紋在我胸口的女子,
像是恢複理智似的,
雙手從我身上離開,老老實實的跪在案台前,
「女仙,我想要個婆娘!」
可等到真正看到血的時候,
他反而慫了,
一下從案台上滾了下去,
整個人連滾帶爬的離開了祠堂。
我的低頭看著破破爛爛的肉體,
又看了眼胸口的女子,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
女子的眼睛已經半睜開來。
我想告訴他,
告訴他們,
「萬事可平,平的是一筆人間還不上的爛賬!」
可我誰都聽不見我的聲音,
我再次閉上了眼睛。
......
第二天。
那婆娘拉著自己的兒子和媳婦過來還願。
拿著紙香元寶擺滿了案台,
仿佛誠心供奉著我這個女仙,
婆娘讓她的兒媳婦把案台上的紙錢裁開,
可這個兒媳婦卻悄悄地湊近了我,
「女仙,讓我趕緊懷上村長兒子的兒子,我實在是受夠了!」
說完拿著裁紙刀,往我身上割了一小塊肉,
瞬間傷口便湧出了鮮血。
直到這婆娘一家走了,我的傷口還在往外麵冒血。
一旁過來看熱鬧的族人們發現了,
急忙跪了下來,
一人好幾句,不停地傾倒著自己的欲望。
聽著這些像念經似的祈願,
我小幅度的別開了臉,
望著那不停往外冒血的傷口,有些出神。
這時一句話拉回了我的思緒,
「村口那個懶漢狗娃,不知道從哪搞了個女的,硬說是自己老婆!」
大家並不排斥外來的女人,
隻是很好奇狗娃怎麼突然就有了老婆,
這話越傳越玄乎,
已經從老婆是拐的,變成了那個女的不是人,是過來吸狗娃精氣的怪物。
看吧,
這些人的話,
可比割在我身上的刀還要鋒利。
話最後還是傳到了狗娃耳朵裏,
他氣衝衝的衝到祠堂,
說女人是在我這求來的,
但是,村裏沒有一個人見過那個女的,
也就沒有一個人會相信他的話,全都在嘲笑懶漢想婆娘別想瘋了。
「你還有婆娘?怕不是個吸血的怪物。」
「你不會是在外麵找了個雞,故意來騙我們的吧。」
狗娃說不過大家,又氣衝衝的走了。
傍晚時,懶漢拖著一個病懨懨的女人來到祠堂,
硬要大家誇兩個人好配,
女人生的很漂亮,就是不說話,也不跟任何人對視。
村子裏的人敷衍了兩句,就準備離開。
可路上,一個耳尖的婆娘聽到有人在做那檔子事,
是早上來我這還願那家傳出來的,
這家可隻有一個兒子,
此時正在祠堂,一起看懶漢笑話呢,
這個聲音又是從哪裏傳出來的呢。
幾個人對視一眼,
便帶著他家男人烏泱泱的衝了進去,
卻隻看到床上汗津津的媳婦,
她望著衝進來的一大幫子人,
解釋說自己肚子疼,才發出那樣的聲音,
旁邊看戲不嫌事大的,
馬上把村裏的大夫喊了過來,
大夫一把脈,
說她懷孕了,孩子都已經三個月了,
大家聽完覺得沒什麼意思,便都散了。
隻有這家的男人,
等人走完了,掐著媳婦的脖子,質問她孩子哪來的,
自己三個月前都還在村外打工,
怎麼孩子就三個月了。
媳婦被掐的翻白眼,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一陣風吹來,
一下就把床邊的窗子吹開了,
一個黑影迅速把頭縮了下去,
男人甩開媳婦,嘴裏不幹不淨的罵著,伸手就想去抓窗外的腦袋。
黑影連忙跑了起來,
男人在後麵罵罵咧咧的追著。
黑影慌不擇路,一頭鑽進了祠堂。
我望著隻穿短褲的村長兒子,有些好笑,
他直接爬上了案台,哆哆嗦嗦的用雙手扒開我的傷口,
一直到我的血流了出來,
才開口求我不要讓村裏人知道這件事,
我的傷口被他扒得血肉模糊,他的指甲縫裏全是我的血和肉,
可他還在不停的扣著我的傷口,整個人仿佛被嚇傻了。
祠堂外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就在男人快到祠堂門口時,
旁邊卻突然出來一個人,
讓男人趕緊回去,
她媳婦出事了,下身一片血,整個人都昏了過去。
我抬頭望著還在發抖的村長兒子,
一帳平一帳,這爛賬永遠平不明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