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收回目光，剩餘的力氣根本支撐不了我再次睜開眼睛。

可村長發現我閉上了眼睛，

十分不悅的走上前來，

用力的扒開了我的眼皮，

手指仿佛要戳進我的眼珠子裏去。

下一秒他撿起了殺黑狗的刀，

隻是一刀就割下了我大腿上的肉。

黑色的血瘋狂的湧了出來，

村長大聲喊著

「出血了！女仙答應給我們送男娃了！」

高人說過，割肉出血，說明女仙接受了祈求。

村長舉著我大腿上的肉，走了出去。

眾人熱熱鬧鬧的跟著村長一起走了出去，祠堂又恢複了安靜。

小妹卻猛地掙脫了娘的手，朝著我跑來。

爹兩步追了上來，揪住小妹的頭發，往回拖。

「賤丫頭！跑什麼！待會晚了分不到女仙肉，你娘生不出兒子，我就打死你！」

外麵很冷，我能看見爹說話呼出的白氣。

可我感覺祠堂裏更冷，

我腿上的血凝固了，整個人不受控製的顫抖起來。

待所有人散了，

祠堂門口靜悄悄的，大雪仿佛要蓋住所有的血跡，

我娘突然匆匆的走了進來。

拍了拍肩頭的雪，

拿出一件衣服甩了甩，

我冷的直打哆嗦，

眼淚不住的在眼眶裏打轉，

我娘抬著眼，一邊說一邊跪下，

「女仙在上，我今天不小心燒壞了你爹的衣服，你保佑娘不要被你爹打，一個星期，一個星期就好，你答應的話，我就來割肉了。」

我眼淚還是掉了下來，

那件衣服上一個小小的洞，

仿佛讓我看見了我爹暴虐的表情和他高高舉起來的手。

娘踩上供台，拿出小刀，

輕輕的在我的指腹切了一刀。

一塊皮掉了下來，

但是血並沒有流出來，

我娘急了，

用力的從我胸口插了進去，亂捅一氣。

「出血啊！我是你娘！你快出血啊！」

我低著頭，望著刀子進進出出，

想要出聲製止，但是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等娘把刀拔出來的時候，

帶出來了好些生肉沫，

血順著刀尖不停的往下流。

我娘大聲笑著

「行了！女仙答應了！」

刀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娘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嘴裏還念叨著什麼。

我低頭看著身上的傷，

黑狗血、黑驢血還有我自己的血混在一起，

傷口像是長好了一樣，除了血看不出任何痕跡。

祠堂重新變回清冷的樣子，

我胸前的女子被血蓋住，

不知是我眼花還是如何，

女子緊閉的眼睛，好像睜開了一點。

可沒安靜一會，祠堂陸陸續續的又進來了人，

我聽他們說，我娘不停在炫耀自己女兒給她實現了願望，

回去之後我爹根本就沒把衣服的事放在心上。

他們又說，大家都是同族人，

既然娘的願望能實現，想必他們的願望也是能實現的。

他們站在案台前看著我，

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樣，

你一言我一語的，

甚至還有人想要理我更近，

因為位置的原因打了起來，

我聽得頭疼，想閉上眼睛不去看，

可眼睛仿佛閉不上似的，

就算閉上，也能清楚看到案台前，那些害怕又貪婪的表情。

我張了張嘴，

想告訴他們我真的不是女仙，

可我忘了，我的舌頭已經沒了，

一直沒喝水的我，

輕輕一動嘴唇就裂開了，密密麻麻的痛像蟲子一樣，一直往心裏鑽。

終於等到那些五花八門的祈求結束，

一群人卻大眼瞪小眼，

誰也不敢上前割肉放血，

我望著互相推脫的組人，扯起了一抹苦笑，

可落在他們的眼裏，

就是女仙同意祈求了，催促著他們趕緊行動。

可最後他們卻推出來了一個小孩，

小孩顫顫巍巍的舉著刀，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

她後麵的婆娘卻狠狠推了她一把。

「個賠錢貨！快去啊！讓你做點什麼都做不好！」

小孩走上案台，拿刀戳了戳我，

她的奶奶又開始咆哮，讓她趕緊把我的嘴唇割下來，

小孩閉著眼睛割了下去，

「女仙，我奶奶想讓我娘聽她的話，讓她做什麼就做什麼！」

我的半邊嘴唇被輕鬆割下，

血順著下巴一直流到胸口，

我渾身痛的不停的顫抖，身邊的小孩也在不停的顫抖。

可她奶奶卻不住的拍著巴掌，走了出去。

當晚，她媳婦磕到了頭，隻能在家幫婆婆做家務。

整個人低眉順眼的，婆婆讓她去冰河裏撈魚，

她也乖乖的提著簍子去河邊。

那婆娘很滿意，逢人便說，

「快去拜女仙！顯靈！顯靈啊！」

我還聽說。

我娘被發瘋的豬撞了，變得鼻青臉腫的。

我愣住了，

望著胸前眼睛睜得更大的女子，無聲的詢問。

女仙真的顯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