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搖晃晃的馬車,我頭痛欲裂。
風吹開簾子的一角,我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是嚴映哥哥。
他救了我。
也是,身為憐月樓的護院,少不了責打下麵的女子,可他從來不打我,甚至還幫我挨過不少打。
小時候,我被老鴇責罰或者難過的時候,他都會買蜜餞給我吃。
他身手很好,聽說本來是要去當兵的,但他不喜歡約束,所以就一直留在憐月樓了。
也因此庇護了我好些年。
這一次,他又救了我。
回到夏府。
意料之外,夏瑾和王氏不但沒有責打我,反而看起來喜出望外,甚至請了大夫給我看診。
可惜,最後,他們還是原形畢露,又喚了婆子給我檢查身子。
這一次,我沒有一點反抗,隻是躺在床上,平靜的看著眼前的屋頂。
想來可笑,我循規蹈矩,卻人人都覺得我是風塵女子。
我不過求一世安穩,卻人人都能左右我的命運。
幾日之後,我終於明白了夏瑾和王氏的殷勤從何而來。
原來是老皇帝下旨選妃了。
這是多少少女的噩夢,因為皇帝已經年過五十,昏聵又好色,哪有官員願意讓自家的女兒進宮被糟蹋。
這時候,我自然成了夏瑾和王氏的獨女夏雲今最好的替身。
所以這一日,王氏難得的帶了禮物,滿臉堆笑,輕拍著我的手「煙兒啊,雲今還小。我和你爹商量著,還是你入宮選秀最穩妥。」
我輕輕的掃了掃她碰過的衣服,沒有做聲。
王氏又低聲試探「煙兒,以你的出身,恐怕......但是入宮就不一樣了,那是可能做皇後的。你說是也不是?」
誰不知道後宮是人吃人的地方,像我這樣沒有家世背景的,去了相當於十死無生。
我第一次看到,把讓人送死,說的那麼冠冕堂皇的。
「這終究是榮耀門楣的事,你也算家中長女,應當有所擔當。」夏瑾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我算是看透了他們道貌岸然的嘴臉。
無用時,我是青樓賤坯子;有用了,我又成家中長女了。
我不屑與他們爭執,好聲應下,隻是要求他們好好待月華。
夏瑾臨走還不忘「囑咐」我,萬一得了寵,千萬別忘了家裏,甚至讓管家給我備了些銀兩和衣物。
我低頭稱「是」,還不忘行禮。看起來倒是父慈女孝。
還真是打的好算盤。
我死了,他解決一個麻煩;我受寵了,還讓我報恩。
這次選妃,旁人避之不及,於我而言,卻成了一個機會。
短短幾個月經曆的一切,終於讓我明白:
像我這樣生於塵埃的人,隻有站在權利的高峰,才能獲得一點尊重吧。
選秀尚有時日,王氏決定先讓我學規矩。
教習嬤嬤要求很高,稍有不好,就會重罰。
我從不反抗,也不氣惱,反而學的越發仔細。
我知道,自己不過是他們的一個工具。
但我同樣明白,工具要是沒有價值,很快就會被拋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