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到了十九歲的齊世鳳,我站在對麵,望著這個女人滿頭大汗的在給客人裝著熱騰騰的包子,她始終笑容滿麵的招呼著匆匆路過的人,是鎮上出了名的包子西施。
我出生那一年,我娘才二十四歲,她死的時候我剛剛記事,容貌已經記不清了,隻記得,她疼我入骨。
如今的她頭發烏黑濃密,肌膚雪白,與我印象中的容顏憔悴,了無生氣的齊世鳳像是兩個人。
我就站在對麵,看著她,早已淚流滿麵,心裏說不出的痛苦與喜悅。
我終於,又再見到娘親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發現了我,她包起兩個剛出鍋的包子朝我走來。
拉起我的手,拿起手帕替我抹掉手上的黑灰:「怎麼哭的這麼傷心?是不是餓了?」
「來,這個給你,快趁熱吃。」
我哭的更凶了。
她有些慌了,忙用帕子給我抹眼淚,卻怎麼也抹不完。
她有點無奈:「真是比我家皓郎還喜歡哭。」
皓郎,是我大哥,名王皓。
上一世是個紈絝。
我拿著包子啃了起來,淚水混著口水,吃的格外香。
還是小時候的味道。
這時攤位又來人了,她便走了,走的時候還囑咐我,若是沒吃飽,再去找她。
我看著身上破爛的衣服和臟兮兮的手,她定是將我當乞丐了。
為了能離她更近些,天不亮,我混進了上山采菌子的阿嬸們的隊伍裏。
我手腳快,不一會兒就采了許多,我用我的破衣服兜住,沿街販賣,因為不會說話,賣的很慢,最後換了幾個銅板。
我買了一身最便宜的成衣。
第二天,我整潔的出現在她的麵前,將在采菌子時摘到的野花遞給她。
她很是驚喜,又給了我兩個包子。
我笑眯了眼,蹲在她身邊,高興的吃完了。
我指了指她旁邊的空地,又指了指我筐裏的菌子,
她問我是不是要在她旁邊賣菌子,我點了點頭。
她撫了撫我的頭,眼裏滿是同情:「可憐的孩子。」
後來我每一天都將摘來的花,紮好送給她。
她很是歡喜,每每都高興的收下。
再後來,她好像發現了我是啞巴,對我愈發好了。
會將家裏做好的吃食帶給我。
會替我將頭發梳的整整齊齊。
每每這時嘴裏就念叨著,若是有個女兒就好了。
我心裏默默告訴她:「會有的,隻是這個女兒不成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