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是有舒嬪的授意,我在延禧宮的日子越發不好過了,甚至比剛來的時候還要變本加厲。
我知道,要說伺候皇上,多的是宮女願意聽從舒嬪的差遣。
她下這麼大功夫威逼利誘我,不過是看在我在這宮中沒有任何勢力靠山,還與她眉目中有三分相似的份上罷了。
心知舒嬪的手段,我倒並非不願意侍候皇上,隻是哪怕是一把刀,我也要自己選擇成為誰手中的刀!
於是,我假意不堪受辱,開始透露我願意向舒嬪投誠的意思,按舒嬪的性子,哪怕我此刻願意了,定是還會折辱我一番,再假意給點好處籠絡我。
暗地裏我的籌謀越發收緊,終於,用前些年曾救了一個小公公的恩情,換來了一個鮮有人知的消息後,我知曉,我破局的機會來了。
在一個雨夜,舒嬪又說心口不舒服,讓我去太醫院請太醫。
這吃力不討好的活,如今大部分便是落到我頭上的。
大雨磅礴,迷了眼睛,看不清人臉上的虛偽和偽裝。
「公公,求您疼我!」
我努力睜大了眼睛,待看得清來者穿著紫色的管事服,便跪在長街上,抓住他的褲腳,宛如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稻草般死死地磕頭。
直至眼前的人俯身彎腰,神情漠然地伸出一隻骨節勻長漂亮的手勾起我的下巴。
在暈過去之前,我不斷地喃喃道,「奴婢…芊芊…求公公垂憐,求奴婢一命…奴婢有一消息…」
我醒來之時,隻看見一處陌生的房頂,晃了晃頭撐起身子來,就發現自己在一處偏殿內。
看著我蒼白的臉色,李德海的眼底眸光閃過一絲諱莫如深,「周霜姑娘醒了?」
我大著膽子抬頭,他看著三十歲,但眼神冷漠,麵龐蒼白,整個人看著也是冷冷的。
看他沒有怒意,我便知賭對了!
我用那小公公的恩情,換來這麼個消息:太監管事李德海早年入宮時,是罪臣之後,跟家中的妹妹一起入宮的,隻是那時候他護不住妹妹,那姑娘早早就死在後宮爭鬥中。
而他的妹妹,小名正是叫夢芊。
如今這李德海也算混出頭了,雖是一個管事,但也算是司禮監副總管的左膀右臂,而且最重要的是,這李德海早年因舒嬪的關係,挨過一頓很重的板子,聽說還落下了病根,一下雨就腿疼。
我麵上假裝羞愧不已,喃喃不敢說什麼,低著頭不敢看人扶著牆就想起身。
在這後宮中,若要取信於他人,並不急於一時。
李德海見狀也隻是說:「既然醒了,那麼就趕緊離開吧,此地可不是你好待的。」
見他要走,我就馬上起了身來,磕了個響頭,「芊芊謝過李公公大恩。」
李德海耳朵動了動,停下步子,目光低了幾分,他看著我,淡淡地說道,「你為何自稱芊芊?」
「奴婢小名喚芊芊。」
李德海鼻子嗯了一聲,我心知他不信,卻到底也因為這個名字對我寬宥了幾分。「你是延禧宮裏的?」
「是,隻是…」我欲言又止,我在延禧宮飽受折磨,這事一打聽便知,我也不必明說,隻是語氣中多了三分委屈,聰明人一聽便明。
我眼裏含淚,馬上跪下磕頭,「求公公救我一命吧,大恩大德,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