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儀仗到了大齊,皇帝並沒有設宴接見,而是直接將我們送到了平陽侯府。
大燕公主和親,大齊卻以沒有適齡皇子為由,選了無父無母的平陽侯來娶,且無媒無聘,未經接見,直接入府,一係列行為都飽含了輕視的意味。
前世我隻顧著歡喜能與自己的意中人成婚,全然未思量這些,如今再看來,更添幾分怒意,隻盼安穩度過這兩月,便叫大燕將士來報這份欺辱。
“公主,侯爺請您一同去前廳用晚膳。”
門外的侍女小心翼翼地走進來通傳。
芙歡坐在妝鏡台前,頷首應聲,“你去回了侯爺,便說我胃口不佳,就不打擾他用膳了。”
侍女答了聲“是”便離開了,芙歡轉過頭來望向我,眸底閃著雀躍的光,開口問我:“公主,你可帶了從前和侯爺的書信來?我尚有許多不知道的事,總擔心穿幫。”
我忍住心頭的惡感,同她一一寫了平陽侯容清宴的嗜好,知無不言,事無巨細。
芙歡拿了那滿滿的幾頁紙驚歎:“公主和侯爺當真是......無話不談。”
甚至還有他幼年的傷痛經曆乃至床笫之間的秘事......
這些自然不是容清宴和我在信裏談到的,而是我和他真真正正做了兩個月的恩愛夫妻,所探知到的。
芙歡怯怯地看著我,期期艾艾道:“公主,我若與侯爺舉止親密,您可會生氣?”
“別叫我公主,如今我是芙歡,你是姮月,可要時刻謹記。”我微微皺了眉嚴肅囑咐,又搖搖頭回答她,“不會,我對他並無情意,你不要怕。隻一點......莫要動真情。”
“是,公主......芙歡。”芙歡有些別扭地對著我念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整理了自己身上侍女規製的衣裙,退到了芊眠身邊。
忽然,門口傳來那個令我永生難忘的聲音,清越動人、帶著矜貴和慵懶的音色,獨屬於他容清宴。
“公主,一路舟車勞頓,身子可有不適?”他體貼含笑,隔門探問,“我尋了幾位燕國來的廚子,又開辟了一處天然的溫泉,均陳設在這間院內,請公主自行安排飲食沐浴,莫要拘束,隨心所欲即可。”
一切還如當時模樣,我心中五味雜陳,便聽得芙歡朗聲答道:“多謝侯爺體貼,待休養好了,本宮再與侯爺相見。”
容清宴頓了頓,溫言道:“燕國女子果真爽朗。公主好好休息,在下先告辭了。”
芙歡尷尬得沒有出聲,待他走後立刻扭頭問我:“......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無妨,齊國女子主動提出相見會被認為是不矜持的,但這不過是對女子的約束罷了,我大燕沒有這樣的風俗。”我拍拍她的手安撫道。
想來可笑,從前我為了討容清宴歡心,竟自己主動學起了齊國女子的所謂“女德”“女誡”來,連來往信件中也將自己偽作大齊女子,唯恐他不喜。
情之一字,果然蒙蔽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