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果然君無戲言，楚玄默真的下旨給了我阿娘平妻的身份，還封了一品的誥命夫人。

我也特意求了旨，回家省親。

那是我有生以來最快樂的一天，因為能看到阿娘穿著誥命的衣服，站在最前麵迎我，從前看不起我們的下人，都恭敬的行禮。

可是哪想剛到祠堂跪拜，父親就一個巴掌將我打到我耳朵嗡嗡作響。

「妖女，當著列祖列宗的麵，我要將你從我江家除名，否則我江家早晚被你害死。」父親看我的眼神盡是冷漠，原來對待親生女兒，也能像仇人一般。

「你入宮以後不好好自生自滅，非要跟皇後爭寵。皇後是什麼人？丞相是什麼人？他能放過你和江家嗎？你最好今天回去就吊死在宮裏，省的連累了我們。」

父親的話說的那麼輕鬆，好像讓吊死的不是他的親生女兒，而是一隻貓或者一隻狗。

省親注定不歡而散，我隻在阿娘的小院吃了幾樣饞了好久的小菜，把這些日子攢下的銀兩留給阿娘，就流著淚拜別了阿娘。

父親的話一語成讖，我回宮不過半年，一切就都變了。

臨州動亂，丞相直指父親通敵賣國，阿娘竟被推出來當做敵國奸細抵罪。

朝中皆知這一切荒唐，卻無人敢置一言。

我跌跌撞撞跑到坤寧宮找楚玄默的時候，他正在陪宋時晚散步。

我衝上去不顧一切的抱住楚玄默的腿，沙啞著嗓子不斷的求他，求他放過阿娘。哪怕宮人不斷的將我拖走，我又不斷的爬向他，十個指頭在雪地裏留下長長的血痕。

我在這個世界上本來什麼都沒有，隻有阿娘對我好；我努力的這一切，忍受的這一切，也都隻是為了阿娘過得好一點，可沒想到最後卻害了他。

「別在這發瘋了，你娘她昨晚就燒炭自盡了。」楚玄默一張冰冷的臉，居高臨下的望著我，不帶一絲溫度：「送宸妃回宮，別擾了皇後的興致。」

「陛下，這麼些日子你也玩夠了吧。他是罪臣之女，不適合再留在後宮了吧。」宋時晚的腳重重的踩在我的手指上，語氣卻輕輕的。

「你想怎麼處置？」

你們終於玩夠了嗎？老鼠早晚是要死的。

冰冷的毒藥被灌進我的嘴裏，入喉的一刹那變成了火燒般的炙熱。我隱約看到一隻手阻攔了一下按住我的嬤嬤，接著傳來宋時晚的聲音「陛下是舍不得嗎？」

那隻手縮了回去「我隻是覺得她死在坤寧宮對你的名聲不好。」

我忍受著疼痛一聲不吭，帶著最後的笑意看著可以輕易主宰別人生死的這兩個人，倒在坤寧宮的地上。終於可以離開這裏了，他們總沒辦法管死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