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來遲是有保暖的衣裳穿就行,不挑。
可秦奮不知道和她拗什麼,非要帶她買。
羊毛衫、襯衫、休閑褲、牛仔褲,還有雙保暖的棉鞋。羽絨服倒是沒買成,挑了件深灰色的長款棉衣。
秦奮為此還念叨了幾句:“回頭拿上僑彙券,就能買了。”
秦家不是窮的嗷嗷叫?秦奮也就一個普通退伍軍人,怎麼花錢大手大腳的,還有僑彙券?
這玩意兒在當下可是硬通貨,沒有僑彙券就甭想在外貿店之類的地方消費購物。
許曼妮的羽絨服,那可是托人從省城帶的,花了不少手段,但也隻是粵省貨。
許來遲放下疑惑,隨口問:“你爸媽人現在在哪兒?咱們什麼時候去見他們。”
“不急。”秦奮朝四周看了看,找了家餐館。“有什麼忌口的嗎?逛了這麼久,你也餓了吧。”
他不說還好,一說許來遲是真的餓了。
與昂貴的服裝相比,餐館的價格倒是很親民的,也更符合這個年代的消費水平。
豬肉大蔥餡兒的手工水餃,一隻一毛錢,個頭大,味道也不錯。
可能是察覺到了許來遲的目光,秦奮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吃太多了。”
“怎麼會?我奶說了,能吃是福。我隻是在想......”
秦奮等了半天,許來遲卻低頭喝粥不再多談。他的嘴唇動了動,忍著沒問。
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想什麼,他是完全不了解。但他的戰友趙建國有個妹妹,總是和他抱怨說現在的小姑娘一天天的不知道想些什麼。
他有心談一談家裏的事情,可隻能作罷了。
這樁婚姻來的意外,也大大超出他的預料。日後倆人能不能長久,都不好說,提那些個讓人心煩的事情做什麼。
許來遲倒也不是不願多談,隻是正計劃著該如何賺錢改善生活。
老話說得好: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與其將希望都寄托在別人身上,倒不如自身強大。
九十年代充滿著機遇,隻要她能趕在那一波浪潮抵達前把握住,未必不能搏一搏。
單車變摩托嘛,誰不想呢。
她是不挑吃穿,可翅參鮑肚擺在麵前,清粥小菜也得退居二線了。
“總讓你爸媽住招待所也不是個辦法。婚期的事兒你定,回頭通知我一聲就成。”
秦奮算見識到這姑娘的灑脫勁兒了,“好,我來定。關於婚禮,你有什麼想法嗎?”
“不要太鬧騰,怎麼都好。我這個人有個毛病,一受吵鬧,就控製不住脾氣。”許來遲提前給秦奮打個預防針,“醜話我都說在前頭了,要是做出什麼事情來,別怪我。”
秦奮失笑,“你還要打人?”
“嗯哼。”許來遲揮舞著小拳頭,“看到沒?飯碗大的拳頭,也能揍的你烏眼青。”
許來遲不是矯情的人,和秦奮說好了要去見他父母,一刻都沒耽擱。
“按理說,應該給你爸媽買點兒禮物的。不過路上不好拿,等回村的時候,我再買上。他們有什麼愛吃的和喜歡的,你知道嗎?”
“一家人這麼客氣太生分了。我爸媽他們種了大半輩子地了,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挺好相處的。”
許來遲見到秦奮父母的第一麵,就發覺二者沒有半點相像之處。
小說中關於秦奮的身份之謎,留了一個伏筆。隻是她還沒來得急看,人就穿了。隱約記得,秦奮的確不是秦家二老的孩子,是當年兩人在河裏撿回來的。
新媳婦兒上門,老兩口可高興壞了。
“這就是曼妮吧,長的可真俊啊。別見外,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
秦奮一愣,欲言又止。
“叔叔阿姨。不,應該說爸、媽,我和秦奮上午已經領證了,以後我就是秦家的一員了。我叫許來遲,是許家的大女兒,您說的許曼妮是我的小妹妹。”
秦家二老愕然的看向秦奮。
許家老太太信裏說了是許家大閨女,他們就派人打聽了。說叫許曼妮,還是高材生呢。高中畢業後,就在許家的鋼廠當宣傳部長,很是風光。
“啊,那肯定是我們聽錯了。”二老回神,忙招呼:“秦奮,快給人倒水。孩子啊,吃水果。”
許來遲還有事兒,大約坐了一個小時,就提出得回家了。
“時間定好了給我打電話,號碼你知道吧?”
許來遲一走,二老就拽著秦奮的手,著急地說:“怎麼回事啊,說好的不是那個許曼妮嗎?怎麼換成個......鄉下丫頭了。”
他們可是偷偷看過,許曼妮穿著洋氣,雖然高考沒考上,可也是正經高中生。回頭嫁過來,還能給小孫子補補功課呢。可剛剛的丫頭,一張臉蛋倒是好看,可手啊臉啊的,粗糙的一看就是鄉下人。
“事到如今,也不瞞二老了。當年定的的確是許家的長女,但許家這邊兒......”
就將許家那點陳芝麻爛穀子一五一十給老兩口說了。
“這許家不地道啊。也虧得沒找那個許曼妮的,這丫頭心眼多,又壞得很。倒是苦了來遲這丫頭啊,你說這都是什麼事兒啊。”老太太一拍大腿,“哎呀,媳婦兒一換,我就發蒙。小冰的事兒,你和她說了沒?她年紀小,能照顧好小冰嗎?”
秦奮垂眸,“小冰也不小了,哪需要人照顧。”
許家那邊,正因為許來遲從醫院消失鬧呢。
“許來遲不會反悔了,不想嫁去秦家偷偷跑了吧?我早就說過,她心機深,你們還不信。”許曼妮冷哼一聲,“現在好了吧。賠上我的平安扣不說,連我也得去秦家。秦家那邊我死也不去!你們都別攔著我,我現在就從樓上跳下去!”
“許國慶,連個丫頭你都看不住,你是幹什麼吃的!要是曼妮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
“春梅!曼妮!”
聽著許國慶左右為難的聲音,許來遲推門而入。
“這麼熱鬧,過年了?這位是打算幹什麼啊?跳樓?這窗戶都沒開,您在這兒虛空跳樓呢?”
許曼妮雖然不明白什麼‘虛空’的,也聽出來許來遲在嘲諷她。
“許來遲,你滾哪兒去了!把平安扣還給我,我不給你了。”
“畜生才滾,人怎麼會滾呢。不如曼妮小姐給我演示一下怎麼滾,也讓我開開眼?你臉大的都能烙餅了,平安扣是你的嗎,就瞎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