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秦奮微微挑眉。

“哦，條件？”

許來遲雙眸一亮，對他豎了豎拇指。

和聰明人講話，就是簡單。

她坐直身子，低咳兩聲清清嗓。

“我想，你剛才在門口聽了不少了吧？”

秦奮麵色微微一紅。

不等他開口，許來遲就給了他一個“我懂”的眼神繼續說：“和你結婚，是我和許家談條件的唯一籌碼，我自然是願意結的。不過，這婚是兩人的事情，你要不願意呢，我也不強求。如果你也願意呢，我們約定一下吧。

我不希望我的婚姻是無愛的。所以，我和你約個時間。一年怎麼樣？一年裏我們如果不能喜歡上對方，就去離婚。就是，你成個三婚男，以後婚嫁會吃虧，屆時我可以答應你三個條件，不過，不能違法犯紀。”

秦奮被她一串話聽的一愣一愣的。

這條件，是不是反了？

許來遲見他沒反應，忍不住向前，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怎麼，你不願意？”

秦奮回神，腦中思緒轉的飛快，但心底有個聲音在提醒他。

同意，一定要同意。

如果錯過了，以後他肯定會後悔。

幾乎是在她問出問題的瞬間，他就點頭，應了一聲“好。”

思索了下，又補了句：“我不曾娶過別人。”

許來遲揚唇笑開，抬手“好兄弟”般拍拍他的肩膀。

“我懂我懂，家有好大兒。未婚先孕，很時髦嘛。我看時間也差不多，不如正好領個證？啊，你退伍了，應該不用給部隊打結婚報告吧？”

秦奮：“那倒不用，可是......”

“囉嗦什麼，還是不是男人！”

......

民政局門口。

許來遲擺弄著這張薄薄的證件，還挺稀罕的。

她上回見到這樣的結婚證，還是在她爸媽那兒。

秦奮眼裏閃過一絲笑意，忍住了想要摸小姑娘的腦袋的想法。

“證領了，婚禮你有什麼想法嗎？”

許來遲愣住。

“辦婚禮？”

穿越前她壓根兒沒想過結婚，更別提婚禮了。搞事業不香嗎？意趣來了，就找個年輕帥氣的小哥哥。

穿書了，倒是領了證，連婚禮都混上了？

秦奮無奈地解釋：“你是我領了結婚證的合法妻子。無論原因是什麼，該有的都會有。”

許來遲咧嘴一笑，又對他豎了豎拇指。

“會尊重人，許曼妮沒嫁你，是她的損失。”

秦奮一愣，微微啟唇。

許來遲眼珠子一轉，笑道：“就按照習俗，辦你們家的，回門禮什麼的，我這邊就不必了。”

秦奮明她的意思，點點頭。

“那不介意，先和我去見見我的父母？”

他本是打算自己來的退婚的，但自家父母大約是猜到了，非要跟著來。

之前與許家的每一次見麵，都是一起的。

現在結了，自然是要帶許來遲去見見的。

許來遲低頭看了看自己。

“我現在這樣，不太好吧？”

秦奮低頭。

小姑娘一件破舊棉襖，都洗褪了色，領口袖口都露了底。牛仔褲倒是簇新的，可儼然不合身，短了一大截。露出的小花邊襪子下，一雙粗布老棉鞋曆經磨難，也不合腳了。薄薄的鞋尖，稍微用力點，腳趾就能離家出走了。

隻是她這張漂亮而明媚的小臉，和渾然不在意的態度，讓秦奮完全沒注意她穿的是如此局促。

同樣都是許家的女兒，許曼妮一身時興的羽絨服，可許來遲則是破衣爛衫。

秦奮心裏微澀，像是沒看到許來遲的衣著一樣，隨口說：“我對雲城不了解，也不知道最近的百貨商場在哪兒。剛剛領證的時候，是我疏忽了，咱們該買身兒新衣裳，拍張照掛在家裏。現在流行拍婚紗照，不如？”

“別了，怪費錢的。幾張照片的，什麼時候不能拍。至於衣裳，還真得買。”

許來遲按照原身的記憶走了幾步，發現秦奮沒跟上來，忙回去。

“傻站著幹嘛？”她牽起秦奮的手，下意識摩挲了一下他的手。

男人粗糲的手掌強勁有力，陌生的溫度，在這個寒冷的午後，像是溫暖了她的心。

旋即，許來遲在心裏嗤笑了聲。

她就是剛穿越，人還發懵呢。

一個男人而已，可比不上靠自己。

“發什麼呆呢？再不走，天可快黑了。”

許來遲輕輕拉了他一下。

秦奮低頭看了下，欲言又止。

“哎喲，你不會是......”許來遲指了指自己的臉蛋，“臉紅了啊。”

男人麥色的膚，紅著臉也不明顯。可微紅的耳朵，早就將他的情緒暴露無遺。

“就，牽手了？”

許來遲仿佛聽到他說了句什麼，下意識：“你剛說什麼？”

“不，什麼都沒有。”

90年代的貧富差距，已經逐步凸顯了。

而在雲城這個地方，階級感還沒有那麼明顯。

三層的商場，就是整個雲城最大的購物中心了。

改革開放的春風，席卷全國。

亂糟糟的商場裏，倒是琳琅滿目。

各色衣衫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倒也沒有像影視劇裏那樣充斥著灰撲撲保守的色彩。

反而大紅、檸檬黃刺激著許來遲的眼球。

縱觀時代，老一輩們對時尚的審美，可接受度可比現代人開放多了。

許來遲至今都記得母親衣櫃裏，那些漂亮的花裙子、吊帶裙和摩登的短裙。

就是服裝的價格有些驚到她了。

一件羊毛衫要40元，一雙燈芯絨麵的厚底棉鞋，要30元。可鋼鐵廠普通工人一個月的工資隻有一百多元。

許來遲挑衣服的時候，秦奮隨口問起了羽絨服。

“羽絨服啊，咱們這兒沒有。你從一樓出去，後頭小吃街有幾家外貿店，那兒有。不過這價格啊，可不便宜。對了，還得要僑彙券。”售貨員朝他擠眉弄眼的，“帶著對象買衣裳啊。我這攤位上什麼都有，你瞧瞧這牛仔褲，又時尚又保暖。”

許來遲靠白手起家，才打下偌大的一個娛樂帝國，什麼苦沒吃過。她對物質方麵，並沒有那麼看重。私人定製當常服一樣穿，一百元的T恤也穿的自在。

聽秦奮問起，忙打斷：“不用不用，我看蓬鬆棉的衣裳也挺好的。哎，對了。你那兒有多餘的軍大衣沒？那個好，保暖還抗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