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溫芷揪著我的頭發狠狠扇了兩個巴掌。
“清淨庵的三年還沒學乖嗎?竟還要搶我看上的人?”
她的臉在我眼前和清禾師太重合,形成了可怖的怪物模樣。
我驚叫著推開她,抱頭愣在原地。
嘴中呢喃:“我錯了......我錯了......”
喬溫芷並不肯放過,返身回來又狠狠推了我一把。
我的眉骨磕在床腳,留下一片殷紅。
而後輕薄的寢衣垂落,露出後肩駭人的傷疤。
我顧不上疼痛,慌忙拉起衣衫,裹進了被子裏。
耳後是喬溫芷肆意地笑:“原來,你是這樣的程暮煙啊!我可真是小瞧了你呢!”
我的秘密要再次被她發現了嗎?
翌日,廖逸安問我額角怎麼了。
我看向喬溫芷,差一點就要說出來了。
可又想起後肩的傷疤。
淡淡地搖了搖頭。
他說:“你要是如喬姑娘一般性子賢善,也不會磕碰了頭。”
我淺笑著又點了點頭。
連著喝了半月的藥,我的身子並沒有好轉多少。
廖逸安正在質問郎中的時候,喬溫芷走了進來。
“我看啊,妹妹的病,許是在深宅內府中憋的。”
“皇後辦了賞花宴,不如,讓我帶妹妹出去走走,興許就能好些呢!”
她嬌俏地挽著廖逸安的手臂,看向我的眼裏充滿了挑釁。
我低下頭,摸著後肩的疤痕,胸中襲來一陣寒意。
到底,廖逸安還是允了讓我進宮。
賞花的時候,喬溫芷將我推向人群中央。
“這是程家獨女,中書令親自教養的學生,程暮煙。”
“早聽說妹妹才情過人,不如趁著大好光景,賦詩一首,也教我們深閨婦人開開眼界。”
說罷,喬溫芷抬手摸了摸髻邊的步搖。
退場時,她一個轉身,頭上的步搖勾到了我的衣衫。
再用力一扯,棉帛清脆的撕裂聲便在耳邊響起。
“啊!”
喬溫芷驚叫著捂住嘴,眼裏是誇張地震驚。
如此清明的天氣,已經足夠讓所有人看清我肩上的紅汙。
那個【娼】字一筆一劃蜿蜒開來,再配上胸口那些旖旎的紅痕。
足以想象眼前的女人是多麼的淫亂放蕩。
那些貴女們的臉在我眼前不停地旋轉扭曲,私語的聲音越來越大,如海浪、如擂鼓,一聲聲撞擊著我的五臟六腑。
回京的這些天,我盡力地忘記清淨庵的那三年。
我以為,終於能逃出那個地獄一般的地方。
可到此刻我才明白,我會永遠被鎖在那間暗室,無法出逃。
我這一生啊,盡是恥辱。
可這恥辱又是誰給的呢?
胸中忍了許久的翻騰,終於化作汙血,從口中傾落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