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隨著年紀的增長，我讀的書越來越多了。

我越來越覺得媽媽像鴕鳥，一遇到困難，就把頭埋到她自己製造“生個兒子”的幻想中。

我越來越沒有話跟媽媽說了，但是我也沒有朋友。

於是我越發孤僻起來，但是在農村，你可以孤僻，但是不可以軟弱。

別人凶，你要比他更凶。

這是我在農村裏悟出來的生存法則。

爸爸回家除了拿錢，就半個月不著家，媽媽是那種被打了也不會還手，隻會偷偷背地裏哭的人。

村裏人便逮著我家欺負。

在初春翻田種莊稼時，我農田家旁邊的王大嬸故意將多種了幾排蔬菜在我家地裏。

媽媽上門要說法，反被王嬸說小氣，不就幾排菜還至於斤斤計較什麼。

我連夜把他那幾排菜苗拔出來扔給我家雞吃。

氣的王大嬸上我家門口大罵。

“不好意思，王大嬸，我家還沒有種地，以為那是幾株雜草，就拔出來喂雞了，就幾棵菜別傷了和氣嘛。”

我將她對我媽媽說的話全部奉還回去。

總有幾個年紀大的長舌婦在村頭做著，專門議論過路人；我家沒有男孩，他們更加肆無忌憚了。

看到我路過，聲音還要更大聲說

“招娣，你家怎麼不要個男孩麼？不完整呀”

我聽到了隻會更大聲反擊。

“趙姨這麼關心我家玩不完整呀，那趙姨多生幾個男孩，不但完整，還多餘。”

“趙姨不死一回人生更有缺失了，趙姨咋不去死呀！”

......

村裏人一般不會惹我，隻會在背地裏議論我

“招娣潑辣的要死，以後哪個男人要他。”

我隻覺得好笑。

哪有人被人欺負不還手的，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

難道我是什麼物品麼？還要被人挑三揀四的。

小學是村裏開設的，我在村裏的威名也自然傳到學校裏，更沒有人來招惹我來了。

我從小便知道老師賺的的比地裏幹活的多，我不想像媽媽一樣，長大隨意嫁人，侍奉丈夫，被困到家裏；我要努力讀書，要去到縣城裏上初中，書中的“黃金屋”使我入了迷。

幸虧我在讀書上稍有幾分天賦，我無比慶幸。

小學到畢業，我一直是班裏前幾名，我便保送到縣城裏的初中了。

但是，初中開始要收學費了。

小學十幾塊的學雜費我可以趁暑假去捉樹上的知了曬幹賣錢，可以攢著媽媽心情好的時候給我一角兩角埋冰棍的錢一點點攢著。

這成百上千的學費不是我能夠在幾個月裏攢到的，他成了壓下我的“五指山”，使我不能接近我的“蟠桃園”。

校長帶著讚許的神情跟我說了這個對於我來說“好壞半參”的消息，我從他手上拿到了我的初中入學通知書。

我不用想便知道爸爸對於我上學的事情的態度。

我心情沉重地拿著通知書一步一步數著回家。

小學座落在村頭，我每次回家都要路過那群“長舌婦”聚集地。

今天反常的是這些長舌婦沒有對我冷嘲熱諷，反而麵露奇怪的神情看著我。

其中一個藏不住話的婦女便忍不住的大聲對我喊。

“招娣，你知不知道要有弟弟了？”

這句話好像晴日霹靂把我整個人給震醒般。

我要有弟弟了？

在這幾年裏，媽媽不是沒有懷孕過，但是因為計劃生育，每家都最多隻允許有兩個孩子。

我家沒有那個經濟實力多生那麼多個，隻能把錢花在“刀把”上。

媽媽每次懷孕四個多月都要去縣城一趟，然後蒼白著臉回來，臥床半個月。

都是大個肚子，滿懷希望，嘴裏念叨著“這一次一定是個男孩”；出門還不忘記給觀音像燒幾柱香，在爸爸不耐煩的催促下去縣城裏。

還能幹嘛？去那種私人小診所查看是不是個帶把的。

但是不幸的是去了四次，都不是帶把的。

這一次，菩薩顯靈了？

......

我急忙飛奔回家，最後隻聽到一句

“招娣這下有好日子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