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逐星聞聲,立馬板上臉,拿起雞毛撣子在蘇梨手背上輕輕抽了下,“我有沒有跟你說過,要愛惜自己,如果真想要,就找個男朋友好好談,日後你想怎麼都可以,別糟踐了自己。”
“哎呀,我開玩笑的嘛。”蘇梨討好著伺候沈逐星吃柚子,“我就是嘴上說來過過癮,哪敢行動啊,倒是星星你哦,真雙標,還說我要愛惜自己呢,你反倒跟著那牛郎去滾了一晚上的床單。”
“還不是你留我一個人,”說到這兒沈逐星心裏就來氣,但轉頭一回想,便又心虛地扯了個謊,“再說了,我那會兒喝醉了,哪還記事兒啊。”
不,她昨晚其實非常清醒,甚至還是她主動跟對方走的。
現在想想,沈逐星腸子都悔青了,並悄悄在心中告誡自己再也不碰酒了。
喝酒壯膽,容易出事。
聊話到此處,花店便來了客人,沈逐星也匆匆結束了這個體驗不怎麼好的一夜情話題。
來人是位西裝革履的精英人士,走程序般點了一束向日葵。
在沈逐星將其交給對方之時,對方又反手將花兒推回給沈逐星。
莫名其妙的舉動讓沈逐星滿臉不解,蘇梨也探頭探腦著打量。
男人推了推厚重的眼鏡框,手一背,捏著板板正正的聲腔表示,“花兒是別人托我送的,小姐既然收到了花兒,那我的任務就完成了,再見。”
然後絕決地揚長而去,留下麵麵相覷的二人和滿屋子的花兒。
蘇梨嗅到了一絲狗糧,抬爪攀上沈逐星的肩膀,起哄,“喲,誰的花兒,居然送到我們星星手裏啦。”
她還嘀咕了句,“不過哪有人送花送向日葵的啊,不都是送玫瑰表達愛意嗎。”
巧了,沈逐星最喜向陽而生的向日葵。
即便是相戀四年的周羨南都不知道,所以每次送花不是玫瑰就是滿天星。
她看著懷裏的向日葵捧花,心中雖有了人選,但不太敢確定,便搖頭,“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送錯了吧。”
“行吧行吧,”蘇梨也沒再繼續打探,而是招呼沈逐星,“快來吃袖子,放久了幹巴就不好吃了。”
沈逐星將花擱在櫃台,耐著不適感坐回原位,隨口問道:“怎麼想著買柚子來吃?”
“不是我買的,”蘇梨塞得兩邊腮幫子鼓鼓囊囊的,“過來的路上有人送的,說是搞活動,反正又不花錢,不要白不要。”
沈逐星了然,不再說話。
中午送走蘇梨,沈逐星才發現微信來了消息,點開一看,是好友通過的提示,以及對方十點鐘發來的一條問候消息。
商雋:[花收到了嗎?]
果然,送花的人正是商雋。
沈逐星對此有些頭痛更不想和商雋扯上任何關係,所以沒有回複他的問候,而是轉了三千塊過去,便關了手機。
隻是商雋跟賴上她一樣,每天早中晚都會發一條問候消息,即便沈逐星一條也沒回,他依舊在堅持。
對方的單向問候持續了一個多月,終於被雙紅杠的驗孕棒給打破了平衡。
最近幾天,沈逐星一聞到油煙味,胸腔總是會泛惡心,食欲不振,頭暈乏力,好幾次包錯花的品類,都被顧客投訴了。
就連平時準時準點的生理期都推遲了好幾天,這個結果讓沈逐星感到恐慌,便買來三根驗孕棒。
全部顯示紅色雙杠,這也意味著,她可能懷孕了,孩子的父親還是個牛郎。
可她明明吃了緊急避孕藥,按理來說72小時是可以有效避孕的,但為什麼還是中招了呢。
沈逐星苦惱地倚在牆壁上,麵露幾分煩躁。
她自幼便是單親家庭,自是不願孩子出生後和她一樣生活在沒有父親的失落感中。
盡管沈女士身邊早已有了一位滿眼是她的叔叔,可沈逐星一日不成家,沈女士便一日等不到幸福。
而沈女士這樣已經持續了整整十六年,隻為親眼目送沈逐星尋到自己的另一半,她才會迎接屬於自己的幸福。
昨晚沈女士來電,說叔叔帶她去看了秀麗山河,看了冰川雪景,還許了祝女兒早日嫁給意中人的願望。
沈逐星不願沈女士距離幸福隻有一步之遙,卻還要繼續等下去。
加上這個孩子意外到來的衝擊,讓沈逐星做出了決定。
她想起那天商雋的一番話,便點擊對話框,開始給商雋發消息。
刪刪打打了好半晌,就隻剩下一句‘我們能見麵聊聊嗎’。
那頭秒回,還給了沈逐星見麵的地址。
傍晚,沈逐星簡單收拾了一下,合上花店門,花了五分鐘步行便抵達了今晚見麵的地方。
不遠處,商雋早早地候在餐廳門口等沈逐星。
一身純黑西裝落於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軀之上,隻往人群裏一站,便鶴立雞群,想忽略都難。
沈逐星下意識嘀咕了句,“這麼好看的人,怎麼會去做牛郎呢。”
二人的距離稍遠,商雋沒聽清沈逐星的自言自語,推了推鼻梁上的鏡框,詢問,“沈小姐說什麼,我沒聽清,可以再說一遍嗎?”
沈逐星容易害羞,又悄悄說別人壞話被逮住,立馬紅了耳根。
她眼神閃閃躲躲,臨時尋了個借口應付,“我說你來多久了。”
“剛到不久。”商雋往旁側挪開一步,莞爾一笑,“先進去吧,我已經訂好了桌,邊吃邊聊。”
二人並肩走進餐廳,商雋先是替沈逐星拉開椅子落座,才坐到沈逐星對麵,隱在眼鏡下方的眸色裏全然是掩不掉的笑意。
許是出於尷尬,沈逐星遲遲出不來話,商雋也不催,耐心等著接話。
無言片刻,沈逐星才慢慢吞吞問商雋話,“如果......我願意和你領證的話,你可不可以換個工作?”
她怕自己的措辭傷害到對方的自尊心,又急聲解釋,“我隻是覺得,既然......想要組建家庭,那工作還是安穩一點好,順便給孩子創造一個好的環境。”
商雋沒有回沈逐星的話,麵上更是沒有探究之意,而是望向端來牛奶的侍者,出聲詢問,“我們不喝牛奶,能換成椰奶嗎?”
侍者點頭,折返去更換椰奶。
沈逐星則不由得多看了眼麵色潤朗的商雋,淺笑,“商先生也不喜歡喝牛奶?”
“喝不了。”商雋同沈逐星對望,沉吟著道:“會過敏。”
恍惚間,沈逐星有種那話是對她說的既視感,但轉瞬即逝。
她垂眸,聲音輕輕,“那挺巧的,我喝牛奶也過敏,所以喝不了。”
題外話很快打住,沈逐星再次重複,“不知道商先生可以換份工作嗎?”
“當然可以。”商雋將侍者手裏的椰奶遞到沈逐星跟前,“既然要組建家庭,我自然要為家庭負責,更是要重新尋個體麵的工作給我老婆孩子掙幹淨錢。”
沈逐星最討厭牛奶,卻也最喜椰奶,她倒是沒想到竟會同商雋的口味撞到一塊去。
她靦腆地向商雋道了聲謝,捧起椰奶小口抿著,鼓著勇氣繼續提要求,“我是單親家庭,雖然我媽可能快要有自己的新家,但她最近幾年身體不是很好,我不想離我媽太遠。”
“另外,我在這邊開了個花店,不願去其他地方。”她試探著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商雋點頭,一副婦唱夫隨的溫和樣,“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隻要你不嫌棄我就好。”
一句話,足矣讓沈逐星將驗孕棒遞給商雋。
商雋麵色波瀾不驚,好像早有預料,他細細摸索著極具代表性的驗孕結果,唇角的弧度遲遲落不下來。
沈逐星難得好奇,“你不覺得我懷孕很意外嗎?”
“男歡女愛,自然會留下小種子,我為何要感到意外。”商雋將驗孕棒卷入口袋裏,拿起公筷給沈逐星添菜,“再說了,沈小姐同意和我領證已經夠意外了,這點意外程度並不算什麼。”
言外之意便是,沈逐星才是他的小意外。
末了,他又追加了一句,“不過我非常期待這個孩子的到來,也非常期待能和沈小姐你組建新的家庭。”
商雋溫和易相處的性格倒是博得了沈逐星的好感,剛剛經曆一段失敗感情的她也不再求轟轟烈烈的愛情,相敬如賓便好。
確定好領證日期,兩人再無話。
吃完飯,已是晚上八點半,兩人一齊踏出了餐廳。
見商雋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還有要送沈逐星回家的趨勢,沈逐星便指著前方盡頭的花店,“商先生不用送了,這兒離我的住處很近,走幾步路就到。”
“我隻是想送沈小姐回家,和遠近沒有關係。”
也不知是不是戴了眼鏡的緣故,商雋的麵色至始至終都斯斯文文的,更沒有讓沈逐星感到任何不適。
沈逐星抿了抿唇,也沒再拒絕,默默跟著商雋往花店的方向走去。
轉後,她又聽商雋道:“喊沈小姐總覺得太過疏遠,所以我能喊你作星星嗎?”
沈逐星輕點頭顱,“可以的。”
“阿雋。”商雋微微側頭,對上沈逐星的明眸,“或者喊我雋哥兒,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