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路的雪漸漸消融,我來找謝意的路上心口有些細微不適。
於我而言,這早已是家常便飯,我便未有在意。
手剛剛攀上謝意的房門,我便昏了過去。
再睜眼時,便見謝意眼眶通紅,攥緊我的手抵在下巴處。
他已知曉我患有心疾之事。
我嘴角扯出一抹笑,輕聲安慰道:
「謝意,我沒事的。」
話未說完,他便將我摟到懷裏,頸肩處傳來陣陣涼意。
我才知曉如此孤傲清冷的少年竟然為我落淚。
自從以後,他對我很好,好到任何事都親力親為。
每月謝意都會去城中最靈的廟宇為我祈福,求平安。
為我洗手作羹湯,做藥膳,會遠赴百裏外買我愛吃的糕點。
在我麵前他總是一副溫潤的模樣,如和睦春風,讓我心安。
花燈節,燈火闌珊下,
他拿出攢了許久銀兩買來的流蘇發簪,眸中星光閃爍。
清朗少年神情誠懇,耳根通紅,低頭將其別在我的發間,鄭重道:
「願安,我願伴你長久。」
那日諾言宛在耳畔,
讓人忍不住心尖震顫。
可現下聽見「姑爺」兩字,著急撇清關係的人也是他。
......
心灰意冷間,我擔憂朝小荷飄去。
我想抱抱她,替她擦拭額間的鮮血,告訴她我一直都在。
可剛飛不過五米卻被一股無形之力扯回,無論我怎麼掙紮都逃不開謝意的身邊。
看著他如此安然自得陪同許玥身旁的模樣,我怒氣升騰,渾身不住地顫抖,咬緊牙關朝他臉上揮去。
可卻徑直從他身上穿過。
無力感充滿心間,讓我放棄掙紮,鋪天蓋地地仇恨朝我席卷過來。
好恨,恨自己無能為力。
恨自己過於天真相信了謝意的諾言。
恨自己隻能眼睜睜看著卻什麼也做不了。
傍晚時分,家中又千裏迢迢派人送來了一封書信,書信上還蓋了個梅花印。
這表明是萬分火急的事,十有八九又是來告知他我的死訊。
謝意將信封拿在手裏,眉頭緊蹙。
「這才幾日,就這麼著急讓我回去?
「再晚幾日,我再多陪玥玥幾日就回去,為什麼非要逼我。
「我又沒想悔婚,我隻是......」
說罷,還重重地歎息,話語中滿是無奈。
門外響起裏敲門聲,傳來許玥的聲音。
謝意轉頭便將未開的信封丟入爐中,不過片刻就化為灰燼。
在他心中早已作出抉擇,他選擇了誰顯而易見。
在謝意眼裏,與我成婚儼然變成一種承諾,一種妥協。
而這段與許玥想處的時日,被他視作是一生中最愉悅難忘的時光。
他甚至還想回去,道貌岸然地裝作無事發生,裝出從前那副愛我的模樣與我成親。
淚水不住地溢滿整個眼眶,我如行屍走肉般漂浮在他們身後,
看著他們情深意切,淪為他們恩愛的背景板。
胸腔中氣血不停翻滾,陣陣寒惡傳來,若非我已不是實體,早怕會吐出來。
傷心之下全是失望。
我相伴他幾萬時日都抵不過許玥兒時隨手善舉給的包子和手帕之恩。
她輕而易舉成為他心中久難忘的白月光,
而我卻被他視作困住他尋求自由的囚籠。
當真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