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從大學錄取通知書被撕毀的那天，我就知道，我逃離不了這個家。

我和哥哥王安是雙胞胎。

高考放榜，我考上了一本大學。

王安考了三本最後可以補錄二本，需要高昂的學費。

我媽不假思索撕掉了我的錄取通知書：「你一個女孩子讀那麼高幹嘛，讓你讀到高中就很不錯了！大學你就不用去上了，浪費錢，在家幫媽媽做家務吧！」

那一刻起，我便被徹底綁在這個家裏。

直到死亡。

早上八點。

我飄在上空，看著我媽臉色鐵青地打開我的房門。

「都幾點了還在睡！待會還要去祭祖，你睡死了嗎？」

她的怒吼聲吵醒了睡在我房間裏嬰兒床的侄子。

侄子嗷嗷大哭。

我嫂子手足無措地哄著他。

王安斥責我：「趕緊起床抱孩子，他一直哭，你嫂子哄不好！」

我媽氣衝衝地想要過來揪起我。

我爸攔住了她，打著圓場：「小慧昨晚累壞了，讓她休息！別生氣，家和萬事興，家和萬事興哈！」

我媽皺著眉：「不就是昨晚打你一下就鬧脾氣偷懶，最近你是越來越囂張了！」

今天是清明節。

昨晚我一個人準備著祭祖的東西。

還要一邊照顧侄子，衝奶，換尿褲，哄睡覺。

沒有片刻歇息。

一不小心忘了給侄子換尿褲，沉重的尿褲裝不住尿。

他尿濕在正抱著他逗他笑的我媽身上。

她氣急敗壞地扇了我一巴掌。

扇我的那隻手沾滿了尿液。

她怒目圓睜：「你怎麼帶孩子的？孩子該換尿褲了都不知道？」

早已習慣的我，抱過孩子給他換尿褲，哄他睡覺。

直到他入睡，已經淩晨兩點。

全家人都已經在各自房間裏打著呼嚕。

我平靜地繼續準備祭祖的東西。

淩晨三點。

我回到房間，翻過書桌上的日曆。

四月四日清明節。

然後上床，平靜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