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貴妃塌上,懶洋洋的問含翠:「說說吧,你有什麼發現?」
含翠跟著我這麼多年,心思比一般的丫鬟細膩多了。
我們都看出了,這個叫青楹的新來的丫鬟,恐怕沒那麼簡單,隻是為了引她露出破綻,配合著演戲而已。
先是溫和親人的小貓咪,到了我的手上,就忽然發狂。
而我被貓抓傷之後,青楹就立刻拿出了價值千金的白獺髓膏。
她一個丫鬟,怎麼可能時時刻刻把這麼貴重的東西帶在身上?
除非是料定了我會被貓抓傷。
她以為自己完美的表演騙過了我,卻不想我們早就看出端倪了。
我被貓抓的時候,所有的宮女都驚慌失措,生怕因為救護貴妃不力,被皇上怪罪。
隻有青楹,露出了計謀成功才會有的笑容。
這種笑容,我在柔妃臉上見過一次,就再也沒忘記過。
之所以配合著演戲,不是怕她,而是為了防止打草驚蛇。
宮中的奴婢經過嚴格的培訓,禮儀周全,跪著的時候都是微微彎曲身子。隻有青楹,習慣性挺直腰杆。
一看就不是什麼掌藥司的宮女,怕是宮外來的野路子吧。
含翠開口道:「難道,又是哪位妃嬪嫉妒娘娘受寵,找來害娘娘的?」
我用杯蓋拂了拂茶杯裏的茶沫子:「這次還真不是,你看看她的臉,像不像一位故人?」
含翠恍然大悟:「是那民間神醫!兩人的眉眼幾乎一模一樣!」
八年前,我懷了皇長子,但胎像不穩,皇帝一紙召令號召民間能人異士進宮為我保胎。
那民間神醫果然有一手,來了之後,不出一個月就為我保住了龍胎,皇上大喜,賞了黃金百兩。
或許是被金燦燦的黃金迷了眼,那神醫不知滿足,又收了柔妃不少銀子,悄悄改了我的藥方。
害得我生產的時候渾身虛浮無力,差點就一屍兩命了,可憐我的第一個皇子,剛出生就被害死,他死的那樣淒慘,渾身都是青紫的瘢痕。
後來那民間神醫被生生杖斃,血染紅了宮外的長街,百姓紛紛拍手稱快。
直到後來,我又生下二皇子,我和皇帝才走出大皇子被害的陰霾。
如果我沒猜錯,青楹就是那神醫的女兒。
她費盡心機進了關雎宮,又用白獺髓膏引起我的注意,就是為了替父報仇。
我將這盒白獺髓膏交給了張太醫,並不打算用它。
張太醫不解,為什麼我放著這有奇效的白獺髓膏不用,非要用太醫院尋常的藥膏。
我又拿出了皇上送我的西域香粉:「這裏麵被人做了手腳。」
張太醫震驚得回不過神,這可是禦賜之物,誰這麼大膽子?
唯有含翠瞬間懂了我的意思。
「那貓忽然發狂,都是因為這盒香粉,因為香粉是皇上送的,整個關雎宮隻有娘娘會用。」
我點頭,身邊有個聰明人就是好。
「而這白獺髓膏是張太醫驗過的,裏麵確實沒下毒,但若遇到那香粉,二者一相遇,就可以傷人!」
張太醫冷汗連連,身為太醫,他自然懂得醫理。
如果我真的用了那盒白獺髓膏塗在患處,輕則毀容,不育,重則神誌不清,甚至丟了性命!
這盒白獺髓膏是張太醫欽定無毒的,到時候出了事,皇上怪罪下來他也難辭其咎。
「娘娘思慮周全,下官唯有佩服!」
想起青楹那幅成足在胸的模樣,我就很想笑。
她這些手段,對於久居深宮之中的我來說,根本就是小兒科。
她想害我,還要看看自己腦子夠不夠用,否則隻會自食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