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雪色掩了整個盛京，濃重的寒意似要沁入骨髓。

我進朝陽殿的時候，蕭昱宸聞聲回頭，他一身朱紅，桀驁的眉眼裏是我不曾見過的喜色。

今日，是沈家嫡女沈婉兮進宮的日子。

我上前跪蹲在他腳邊，用衣袖幫他拭去鞋上的泥漬。

卻不妨被他大力扯進懷抱，我對上他的眼，看清倒映在他眼裏的自己，眼睛是胭脂也掩不去的紅腫，眼尾通紅，我看著他，唇角掙紮出一個笑來：

「奴婢恭喜殿下夙願得償。」

他眸中不辯情緒，似有愧色閃過：

「木瑾，等日後，我會納你為良娣。」

我踮腳堵上他的唇，良久，才移開，他沒有動。

一滴淚猝不及防地順著臉頰滾了下來，恰到好處，我胡亂擦去：

「奴婢不要名分，殿下大婚，還是莫要與太子妃生了嫌隙的好。」

「奴婢不求名分，願一生為奴為婢，伺候在殿下身側。」

我抬頭，聲音裏帶了一絲極力卻壓不住的哽咽：

「隻是，隻是宸哥哥，你別不要我，永遠，都不要趕我走，好不好？」

玉容寂寞淚闌幹，梨花一枝春帶雨。

我對著銅鏡練習了無數次的表情，果然看見他眼中染了一抹心疼。

「奴婢願殿下與太子妃琴瑟和鳴，早生貴子。」

我最後向他露出一個蒼白的笑臉，匆匆轉身。

殿外炮竹聲響起，人人臉上皆帶了喜色，隻我一人不合時宜。

一路失魂落魄地回了屋，掩上門後，才滑坐在地上。

胃裏翻江倒海，再忍不住，噦物吐了一地，方才，我主動吻了蕭昱宸。

我的仇人，蕭昱宸。

阿兄，若你在天有靈，可否會怪我如此自輕自賤？

可阿兄，我沒有別的法子，原諒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