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村村口。
趁傅庭生不注意,我狠狠掐了一把大腿。
尖銳的疼痛讓我眼眶發熱。
「夫君......」
我黏黏糊糊拉長了聲調。
傅庭生皺眉替我抹去還未掉下的眼淚。
「你還是跟我一道返京吧。」
他語氣裏滿是不放心。
我心尖一顫,險些演不下去。
笑話,跟他回京,跟豬把脖子往屠夫手下送有什麼分別?
「我心裏的確舍不得夫君,可京城那樣遠,趕考本就辛苦,我怎麼舍得再給你添亂?」
傅庭生當即皺眉,想說些什麼,我沒給他機會。
從懷中取出那枚不亞於燙手山芋的玉佩,我將它塞入傅庭生手中。
「既然是祖傳玉佩,你帶著它,傅家先祖定會保佑你高中的。」
「我就在家采藥、刺繡,日後進了京,吃穿住行哪樣不花錢?」
傅庭生被我說服,他按著我的雙肩交代。
「我把打獵換來的錢都放在了你的首飾盒子裏,足夠你過這幾月。」
「采藥危險,刺繡辛苦,你在家安心等待,日後養家有我。」
「李嬸家的大牛還未成婚,你幫著多看看。」
他說的話我一一應下,並時不時抽泣兩聲,再一把抹去臉上的淚水。
傅庭生終於坐著牛車走了。
眼見他的背影越來越小,我忙揉了揉泛疼的大腿處。
疼還是疼的,我心裏卻樂開了花。
終於不用再成日對著傅庭生演情深似海了!
我有些想慶祝,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所以我木著臉失魂落魄往家飄。
隔壁李嬸見狀一臉恨鐵不成鋼。
「你就跟著他一起上京怎麼了?」
我癟癟嘴:「我什麼都不會,去了會給他添亂。」
李嬸無語凝噎。
此後一月,上至許家村德高望重的老村長,下至村口的阿黃,都能看見我哀怨的身影。
見火候差不多了,我拎著貢品去看了阿婆。
墳包上長滿了草,日子過得真快。
我擺好貢品,一邊燒紙一邊絮絮叨叨。
「阿婆,我惹了禍,得出去避避風頭。」
「估計要過兩年才能回來看您,您要缺錢了,就先給李嬸托個夢。」
交代完阿婆,我回家翻箱倒櫃,將錢財衣物以及慣常用的針線收拾妥當後,我的目光落在傅庭生的物品上。
分明才一年有餘,這個家卻四處充斥著他來過的痕跡。
衣櫃的衣物、床上多出的枕頭棉被,還有書房的筆墨紙張......
這些大大小小的物件......
我都不想留。
扔掉或焚燒又太可惜,畢竟置辦時不僅花了心思,還沒少花銀錢。
李嬸對此不解:「夕夕,這些衣裳連個補丁都沒有,你都送給我們家,庭生回來穿什麼?」
我咂了咂,李嬸如果知道真相,是不會想讓傅庭生回來的。
我也不想。
「李嬸,你就別跟我客氣了,誰知道京城那些人衣裳平時都慣穿什麼樣式?」
「也是,我們庭生以後是要做大官的。」
我沒接話,在我的熱情相送下,那些傅庭生的物件要麼進了李嬸家,要麼被我順手扔向了小蒼山背麵的山崖下。
家裏幹淨而空曠,就好像傅庭生這個人從未來過。
時隔一月,我再次站到了村口。
李嬸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忙把準備好的幹糧包袱往我手裏塞。
「路上小心,別吃外人給你的東西,到了給我和你叔寫信報個平安。」
「你和庭生好好的,如果,如果......」
「夕夕,受了委屈就回來,我和你叔,還有你阿牛哥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