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著薑黃的屍體跑出學校,來到一個小小的街心花園。
我在一棵樹下把薑黃埋了起來,隻留下了它的一撮毛作為紀念。
壓好最後一捧土後,我放聲痛哭。
它隻是一隻貓,什麼也沒有做錯,它來世上一遭,沒有礙著任何人,隻是因為接近了我,就平白丟了性命。
它不該死,有生以來第一次,我覺得該死的是我。
可是我就是這麼沒用,明明已經活得這麼吃力,卻還是沒有自殺的勇氣。
我哭得體力殆盡,漸漸就歪倒在公園的長椅上,失去了意識。
我是被一陣古怪的觸覺驚醒的。
睜開眼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連近在咫尺的雙手也看不見一般的濃黑。
是野狗嗎?
——不對。
漸漸在黑暗中恢複了視力,我隻看得出對方是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或許比江淮還要高一些。
我怕得一聲不吭,咬緊了牙關。不要緊,我對自己說,反正我很擅長忍耐。
但卻沒有再發生什麼。過了一會兒,他一言不發地坐到長椅的另一頭,點燃了一支煙。
我好半天才緩過神,跌撞著逃離了那個地方,慌亂中踢翻了數個空罐頭的鐵皮盒子。
逃走前我隱約看見一閃一滅的火光裏,半張潦倒卻堅毅的麵孔。
那個人有著和媽媽一樣的下巴,我也一樣。
神婆說,像我們這樣的人,一輩子身不由己,生來就是要遭罪的。
可我卻覺得,有著這樣形狀的下巴的人,似乎都是忍耐力和意誌力超強的類型。
我們這樣的人,注定會作出一些不得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