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後我接連幾晚做著相同的噩夢,夢裏有陰暗爬行的蜥蜴,眼睛像熠熠發光的鑽石。
我變得更畏懼和人接觸,無法與任何老師和同學對視。
隻有路迢迢。
那天是她在寒冷的器材室找到了破破爛爛的我,她用衣服把我裹好,送到醫務室。
麵對校醫的詢問和路迢迢殷切的目光,我什麼也沒說。
說了也沒有用。學校的優秀教師,女同學心中的白月光,為人最溫柔親切的江老師侵犯了我,說出來也沒有人相信,學校也根本不會允許警察介入。
我沒有那麼在意自己的名聲,但是有些公正,是哪怕犧牲了名聲也換取不來的。
路迢迢送我回家,一路上一直說個不停。
「你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呀?是喬依思嗎?她太過分了,那我還看見她在你的演出服上亂寫亂畫來著。可是剛才醫生說你......那也不可能是喬依思做的呀。」
她試探地湊近我,斟酌著詞句。
「是不是......你看見什麼不好的事了?」
草叢窸窣。
路迢迢受驚:「誰!」
「喵~」
我認出那是薑黃的聲音,原本它是來找我的,可因為我身邊有其他人,它叫了一聲便跑走了。
「可惡的野貓!」路迢迢恨恨道。
我趁機躲開她,一言不發地跑掉。
但我早該知道,壞的事情總是會接踵而至,我根本逃不掉。
這天課間,我照例拿著塑膠袋去後山尋找薑黃。或許是因為天越來越冷了,最近我都沒看到薑黃的身影出現在學校附近,連暗窖裏也找不到它,但願它是找到可以平安過冬的地方了。
再一次遍尋未果,我拎著袋子往回走。快走到教學樓的時候,遠遠地就看到一群人圍著教學樓門口的告示欄。
往常我總是會避著人多的地方走,可走近的時候,三三兩兩的學生從我身邊走過,發出清晰的譏笑和看怪物一樣的眼神。
我鼓起勇氣走到布告欄前。
圍觀的人群看到我,竟主動紛紛避讓開一條通路,讓我得以直直地走到跟前去。
看到布告欄上的照片時,我感到一股熱血一下子衝到顱頂,視網膜上似乎正在浮現一個個可疑的紅球。
——那是我的照片。一絲不掛,肢體僵硬,表情呆滯。
每一張都清晰可辨我的臉,而那個裸露的壓製著我的身體,卻奇異地完全看不到麵孔。
連耳朵也看不到。
我發出尖銳的爆鳴,瘋了一樣撕扯著布告欄上的那些臟東西,狠狠地撕碎,撕爛,大吼著丟到天上去!
我衝出人群,感覺自己像個瘋子。
身上的魚腥氣汩汩溢出。我隻知道我必須馬上逃離這裏,逃回家去。
隻有在船上,隻有雙腳離開地麵,我才能有一絲絲的安全感。
視線被一小灘的紅色與黃色吸引。
我刹住腳步,湊上前去。
薑黃色的毛被扯得這一片那一片,有一些成團地黏在黑紅的血上。
血泊正中躺著一團暖色的毛茸茸。
薑黃指爪賁張,往日肥胖的肚子都癟了下去
它的眼珠瞪得好大。
死不瞑目。
「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