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做了個很長的夢,醒來時四肢乏力。
唐息說我昏迷一月,他是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阿蕊,你是不是看見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
他用臉頰輕輕摩挲著我的手背,像往常時寬慰我一樣。我卻忽然有些排斥,甚至是厭惡。
“我...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受涼了吧。”
他既然要表演,我奉陪便是。說什麼茶飯不思,說什麼忠心不二,到頭來不還是謊言?
唐息似乎並不準備就此結束話題,他忽然捧住我的臉,深深歎了一口氣。
“阿蕊,你以前從來不騙我的。沈管家辦事不力,我已經把他辭掉了。”
我想起來管家空空蕩蕩的褲腿,和散落在地的鴨血炒木耳。
“都是因為他泡的木耳,你才會食物中毒昏迷的!”
唐息蓋棺定論,我不發一言。
我清楚地知道,我從未吃過木耳。沈管家不過是某些人的替罪羊,或者是遮掩的替死鬼。
此刻,他向我遞來一杯溫水,眼神示意我快喝。
我佯作認同,裝作激動的樣子打翻水杯,“這是醫生的結論嗎?那會不會影響備孕?你知道的,我一直希望能有一個我們的孩子。”
見我打翻水杯,唐息眼中滑過一抹異色,很快又被良好的教養掩過。他愛憐地摟住我的肩膀,言之鑿鑿,信誓旦旦。
“無論怎樣,我會一直愛你。”
可我已經不再相信,我看清了他偽善的麵目。
他重新又為我倒了一杯,眼睜睜看我喝下。然後又以公司事物為由,關門,離去。
我的手機屏幕再次亮起。
『尊敬的唐先生,您好!您已成功預約我中心四維大排畸項目,預約號為...』
『息哥哥,孩子很健康,你高興嗎?——時』
我無法把短信中的“時”與上回見麵的女子聯係起來,隻覺得無比惡心。
我趴到床邊,用手扣著嗓子眼兒,試圖催吐。
令人意外的是,胃裏除了有唐息迫我喝的水外,似乎還有未完全消化的白色藥片。
那是,什麼東西?
我睜大眼睛想要看清楚,視線卻再次模糊。
朦朦朧朧聽見小姑子稚嫩的聲音,小大人似的惋惜,“真笨啊,看過的短信,當然要刪掉才對。”
『這是幻聽,這是幻聽。睡吧,你困了。』
不,不,我聽到了!我分明聽到了!這不是幻聽!我不要沉睡!
我猛然睜眼,伸手攥住小姑子的手腕,把她抓個正著。力道之大,不容掙脫。
我明知故問,“好孩子,你在幹什麼?”
她卻一點也沒有被抓包的害怕,反而流露出成年女人的欣慰。
我聽見她喉嚨裏發出咕嚕咕嚕的笑聲,古怪又滲人,還帶著腐朽之氣,“這話應該我問你才對。好!孩!子!你!在!幹!什!麼!”
我本能想要解釋,卻又再次愣住,險些被對方牽著鼻子走。
她不依不撓逼問,似乎非把我置於絕地不可,“好!孩!子!解!釋!給!我!聽!”
我似乎聽見鐵鏈碰撞的聲音,可她的手空無一物。
那她的腳呢?我低頭,她的褲管被陰風揚起,同樣空空如也。
“哎呀,被你發現了呢。看見了不該看見的東西,這可如何是好呢?我的好孩子?”
我本能想往後躲,可初愈的身子軟綿綿,再無力氣。
“好孩子,你說你是盲了好還是啞了好?”
我竭力向後掙,想要逃避魔掌。
我從未如此厭惡或者恐懼這個稱呼,不要叫我好孩子,為什麼我要是好孩子?
我近乎絕望地看她一步步向我走來,冰涼的小手覆上我的雙眼,世界再度漆黑一片。
“睡吧,這是我給你的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