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知此舞的緣由,還是因為閨中時心生好奇,女扮男裝溜進青樓。
崔識彥也在,是被我強拉了去的。
輕紗舞鈴,笑語盈盈。
我與他同時羞紅了臉,手忙腳亂,眼珠子都不知道往哪放,直接落荒而逃。
如今,他叫我在眾人跳取君心?
我抿嘴,聲音澀然:
「我不會。」
崔識彥似乎早就預料到,他拍拍手,一名身姿曼妙的女子走過來。
「奴家怡紅院碧玉,願意帶沈夫人一舞。」
女子眼尾輕佻,麵上帶著得意,正是那天在崔識彥榻上的紅衣女子。
屈辱的刺痛紮進胸口,讓人喘不過氣。
我忍不住看向主位的男人,語氣中帶了些懇求:
「崔識彥,能不能......不這樣?」
我尚在閨中時性子向來傲嬌,學不會一個低頭,為此沒少與別家貴女交惡。
那些自幼學的書,學的道理,讓我做不來這樣的事。
爬上崔識彥的榻已經讓我喘不過氣,碾碎了自尊,更別提在眾人麵前跳取君心。
我緊攥著手,睫毛止不住發顫,期盼著崔識彥不要這麼殘忍。
下一秒,我聽見一聲冷笑。
『嗬。』
崔識彥把玩著手中的扳指,雙眸裏黑沉沉的,帶著冰冷的恨意:
「沈意,你沒有資格與我談條件。」
我的心立馬死了。
我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將眼淚逼回去。
為了爹爹娘親。
這點事不算什麼的,不算什麼的。
我在心中默念著。
片刻後,我被丫鬟帶去換了身豔紅的紗裙。
輕紗覆身,帶著絲絲涼意。
閣樓裏,眾人的目光同時閃過一絲驚豔。
我很久以前就意識到——我膚色偏白,容貌滲著點媚態,穿這種大紅色最為好看。
十二歲那年,我穿著一襲紅裙去寺廟上香時,一路過的中年男人起了歹念。
若不是父愛安排了隨身的暗衛,那日我怕就要慘遭毒手。
從此之後,我再也不穿這種紅色的衣裙。
後來遇見崔識彥,某天他為我簪花時,我忽然想穿紅色衣裙了——
在與嫁他的大禮上,為他穿一次嫁衣。
當時的我,從前沒想過為他穿上紅衣竟是如此場景。
樓閣裏,樂師抱著琴,輕撥琴弦。
碧玉開始扭動嬌軀,勾人的眸色全飛在崔識彥身上。
而崔識彥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不止他的,還有其他眾人的目光,都齊齊聚過來。
眾人原本以為崔識隻是說著玩玩,畢竟這種春樓豔舞私下再如何玩,對於他們這種富貴人家也是萬萬不能上台麵。
這般大庭廣眾之下,還真是稀有。
看熱鬧的,唏噓的,議論紛紛。
『看來崔大人是真的對沈意恨之入骨啊......』
『那也是這女人活該,當初那般不知好歹,現在家破人亡成了個寡婦,又不知廉恥地攀附上來......』
「你別說,這寡婦的容貌倒是不輸那些妙齡少女......」
我慘白著臉,努力忽視這些目光,跟著緩緩舞動起來。
衣袖舞動,銀鈴繁響。
我顫抖地緩緩拉下衣衫。
一層。
又一層。
我能感覺到周圍的目光越來越多。
臉皮薄的女子別過頭不再看。
一些的男子帶著別樣意味的目光則是毫不掩飾。
我身上僅剩兩層薄紗。
還要再脫一層。
前方的碧玉早已脫了,柔柔地纏在了崔識彥身上。
我卻無論無何再也動不了手指。
眼眶發熱,我還是不爭氣地哭了。
大顆大顆的淚水無聲流下。
有個肥頭大耳的男子眼神不斷在我身上流連。
那眼神,與當年那個想要欺辱我的男子一模一樣。
一陣惡心從胸口湧上來。
男子見我不動了,立即高聲叫道:
「繼續脫呀,還有一層呢沈夫人!」
琴聲未停。
我咬著牙,指尖發顫。
罷了。
就在我伸手要脫下最後一層時,崔識彥卻突然猛地起了身。
啪。
酒杯被碰倒摔碎。
男人黑著一張臉走過來,隨後大力捏住我的手腕,強行帶我出了閣樓。
昏暗的屋子裏。
崔識彥身子壓過來,狠狠地掐住我的脖頸。
「讓你脫你就脫,沈意,你什麼時候變得這般自甘下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