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識彥派人叫我去用膳。
原以為,隻有我們兩人。
臨到邊才聽得熱鬧的嬉笑聲。
閣樓裏,崔識彥坐在主位,邊上圍了一圈人,言語之間皆十分熟稔的模樣。
一群人正談笑風生,好不快活。
直到我出現,眾人的目光緩緩落在我身上,安靜幾秒後,旋即更熱鬧起來。
「天爺,咱崔大丞相的府上竟然有姑娘了!簡直是奇事!」
「怪不得前幾日閉門不見我們這些老友,想來是重色輕友,該罰三杯!」
「識彥如今官途平步青雲,又抱上美人歸,恭喜恭喜!」
他們一人一句,調侃了一大堆。
我尷尬立在一旁,一邊不知如何反應,一邊胡思亂想。
什麼第一次在丞相府看見姑娘,我昨兒就在崔識彥塌上看見一個好嘛。
直到身前的一個聲音將我拉回。
「喲......這不是沈小姐嗎?」
靠邊的藍衣男人眯著眼打量,言語中全是不善。
我認識他。
崔識彥的摯友陳均。
沈小姐的稱呼一出,眾人又紛紛打聽哪個沈家。
陳均冷哼一聲,吊著嗓子:「還能有哪個沈家,正在蹲大牢的沈尚書唄。」
「沈大小姐......沈意?!」
有人反應過來。
氣氛立即凝固。
看向我的目光逐漸變得不善。
當年崔識彥那一跪,事情鬧得京城裏沸沸揚揚,沒有幾個人不知道。
他們身為崔識彥的好友,自是為他打抱不平。
陳均語氣怨恨:
「沈大小姐......不對,現在應該稱您為沈夫人才是。」
『當初沈夫人嫌棄我們識彥無權無勢,比不上那金貴的狀元郎,如今有難了,又想起我們家他來了?沈夫人還真是臉皮夠厚啊......」
是了。
當初沈府派人前去退親,說法是崔識彥一個無權無勢的落魄庶子配不上尚書千金。
我咬著唇,下意識看向主位。
男人正低頭抿茶,眼神不分絲毫。
我咬咬牙,端起麵前的酒杯,連著灌了三杯。
「當年的事,是我的錯,今日自罰三杯給丞相配個不是。」
烈酒下肚,嗆得直泛眼淚,臉頰漲紅。
陳均卻依舊緊盯我不放,想再說些什麼。
啪——
清脆的響聲傳來。
崔識彥忽然放下茶杯,淡淡開了口:
「行了。」
陳均見狀麵色紫了紫,不甘心叫道:
「識彥!這女人當初那麼對你,你可不能——」
「我知道。」
崔識彥打斷了他的話,轉頭看向我。
「聽說沈小姐善舞,不知道可會跳取君心?」
我猝然抬頭,麵色一白。
怡紅院女子為取悅男人,皆善舞。
其中有一舞最為出名——女子著數層薄紗,係舞鈴,邊跳邊脫,直到剩下一層。
若隱若現的春色,日日勾得數不清的男子迷了心竅。
因此,此舞名喚取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