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自家主子如此埋怨,流蘇蘇亦忍不住說了幾句勸慰她:“不過流蘇蘇也沒有想到,大小姐身為女子卻有過人的魄力跟膽識。您都不知道,就住在城門不遠處的寧家,那家的老爺也娶了續弦,這續弦還生了兩個女兒與那家原本的大小姐分庭抗禮。那家的嫡出長女很快就受不了了,聽說前個月投湖死了。”
其實,在喬紅鸞看來,這種事並非是個別。活在宅門之內的,哪有幾個是正常的。正常的也不會挖空心思地去想著爭鬥這些無謂之事。可若是在大宅中想著要出淤泥而不染,那實在是癡人說夢。那一些熬不住的人,遲早是要送入棺材裏頭的。
不過聽聞了這麼一件事,喬紅鸞也忍不住感歎道:“也是苦了那小姐撐了這麼久了,畢竟這宅門之中誰都不容易。她身為府中的嫡出長女,更是一言一行皆被人看得清清楚楚,稍有不慎就會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這男人娶了續弦,原來的孩子自然吧顧不得太多,被有心之人鑽空子也是在所難免的。”
這一番感歎,倒直戳進了流蘇蘇的心窩子裏,流蘇蘇一臉崇拜地看著喬紅鸞,讚美之言也不絕於口:“也就小姐您想得開,若是別個遇到了這樣的事情,還不氣得直跳腳。小姐能有今日之成,也定是因小姐有此覺悟和過人的才智。流蘇蘇想到以後終於可以不被人欺負了,這就是睡著了也可以笑醒。既然小姐現在都已經願意狠下心了,流蘇蘇希望小姐能馬到功成。”
“那就承你吉言了!”喬紅鸞的嘴角淺淺勾起,其中的驕傲不言而喻。流蘇蘇看著心裏也為主子開心,伺候完主子沐浴更衣以後,她便又到了廚房取了些安神湯過來。不過喬紅鸞並沒有睡前喝湯的習慣,也就婉言謝絕了她的好意了。
即使如此,流蘇蘇也沒有什麼不滿,便想著喝了這碗湯好安神,她伺候喬紅鸞上床睡覺以後,就躲在牆角準備把這碗安神湯給喝下去了。就在此時,一隻小貓從暗處竄了出來,縱身一躍打翻了她的湯。不一會兒,湯中便泛起了白色的泡沫。
這下子倒是將流蘇蘇嚇得不輕,她立刻進入房間向喬紅鸞稟告了這件事情。喬紅鸞心裏麵也是亂的很。畢竟這早上才得罪了人,這晚上就發現安神湯裏被投毒。若是她真的喝下了這碗安神湯,這會兒肯定是去見了閻羅王了。
為了避免自家主子受害,流蘇蘇提議要將此事稟告給喬靖玄,可是喬紅鸞卻拉住了流蘇蘇:“先不要去驚動老爺,現在霍雲煙她們母女倆都已經搞得人仰馬翻了。要是再出一個中毒的事情,指不定我們喬家都不知道要亂成什麼樣子了。那些東西先處理掉吧,這件事情擺在台麵上跟私下解決沒什麼區別。”
喬紅鸞這番話一語道破了天機,流蘇蘇也沒有發現可以反駁的地方。因此,流蘇蘇便也就出言行禮告退:“大小姐說的是,流蘇蘇現在就去處理掉這些東西。流蘇蘇該死,驚擾到大小姐的清夢,還請大小姐饒過流蘇蘇這一次。”
見狀,喬紅鸞反倒是微微一笑毫不介意道:“你不過是護主心切罷了,又不是做了什麼怪事,我倒是感謝你這番驚擾,不然我還都不知道喬府之中還有如此陰毒之人。她敢現在給我下毒,就是篤定我不敢也不能去驚擾我爹。”
“多謝大小姐,那流蘇蘇先去處理那些東西了。”流蘇蘇又再一次行了禮,便急急忙忙地往外麵跑了。喬紅鸞本就累得很,這下子又被折騰了,更是累得直發昏。她關好門以後就爬回到了床上,不一會兒也就已安然入夢了。
不過似乎沒有太久,她又醒過來了。她發現在自己穿上了一件鮮紅色的嫁衣,正坐在了銅鏡的麵前,頭上還戴上了鳳冠霞帔。她正打算問出到底發生何事之事。身邊的婢女卻幫著她蓋上了紅蓋頭,她對婢女的冷漠有些不悅,便任性地將紅蓋頭給掀開了。
正當她要抬起頭指責婢女的不是時,卻發現頭頂上的鳳冠壓得她連轉頭都做不到,更不要說是把頭抬起來了。她如今戴著這一身的累贅,根本沒有一絲的反抗的能力。而且都已到此境地了,她若是想要逃走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再說,對喬紅鸞而言,她還有何突發事件是不能接受的?從她被洛峰殺害了以後,到現在穿越到了古代成了大家閨秀,再到如今身穿著一身殷紅如血的嫁衣。她已沒有太多盼望與顧忌了,出嫁不過是從一個宅門到另一個宅門罷了。
但事情哪有這般簡單就過去了,她被扶進了花轎以後,花轎走了一大段路以後。她就被喜娘扶出了花轎,就在此時她聽到了一個熟悉的笑聲,一下子沒站穩跌在了地上。喜娘立馬就將其扶了起來,而後又繼續往正堂裏走去。
拜堂了以後,新郎官便與她一同進入了新房。之後新郎官就走出去與賓客敬酒,而她則是坐在床上等候著新郎官回來。可不曾想,她都還未坐了屁股,就已聽到了一個熟悉的人聲越來越近。這會兒當真是把她嚇昏了頭,一起身竟左腳絆右腳跌倒了。
“夫人還真是可愛得緊,這為夫不過是晚了些到,這就已經跌倒在地了。”熟悉的男聲再次響起,喬紅鸞非常確定這就是洛峰的聲音。她想要自己爬起來,他卻是很體貼地拉了她一把,之後兩人坐回到了床上。
緊接著,便是由新郎用秤杆挑起新娘的紅蓋頭。也就是這一挑起,喬紅鸞看見了新郎並非是他人,正是當日喪心病狂殺害了她的洛峰。此時,洛峰還十分囂張地在她耳畔低語道:“喬紅鸞,我們又見麵了。多日不見,你可曾想過我?”
就在此時,她嚇得忽然間身體抽搐了一下,眼前已然不是婚嫁之事的場景了,她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喬府,現在正躺在了床上麵。她伸手抹了抹額角的冷汗,又起身找來新的衣衫,將沁濕了的衣衫換了下來。
之後,她又躺回到了床上麵。很顯然,此時的她還依舊心有餘悸。可怪就怪在,居然她還是想要繼續睡覺,噩夢絲毫沒有影響到她的睡意。很快,她便控製不住睡意,又再次進入夢境了。而此次的夢境,居然又是與方才的別無二致。
就這樣,一夜之間她重重複複地做著同一個夢。從一開始的驚醒,漸漸到了最後的麻木。終於,她還是沉沉的睡過去了。無奈此時已是五更天了,她還沒有睡太久,就已然被流蘇蘇叫起來洗漱了。她心裏頭本也是不樂意的,可這是她接管家事的首日,很多事情必須得做好。不然即使以後做得再好,此事也必定會成為他人的談資。
因此,她也沒有一絲的拖遝,整理好了儀容便也就走人了。由於昨日並未睡好,她還難免有些困意。隻不過今日比較重要,她也就不得不打起精神來。可已然施加了略重的脂粉,依舊擋不住她眼角的那一絲疲憊。
“大小姐,我們已經快到了,您可得撐著點,不然得被看笑話了。”流蘇蘇又忍不住提醒了幾句,畢竟她看著喬紅鸞眼底透著倦意,難免會擔心她撐不下去。而她則是硬擠出了一個笑容,倔強地忍耐著困意往前廳裏麵走。
走進前廳了以後,她便看見了喬靖玄與霍雲煙坐在了主位上,而喬雨香則是坐在了右側位上。喬紅鸞亦是禮貌地與二老打了招呼,喬雨香也向她行了行禮:“恭喜姐姐,姐姐今日還真是滿麵春風。雨香祝姐姐可以早日適應,為爹爹好好地分憂解勞。”
話雖是說得似是雲淡風輕的樣子,可看著喬雨香那個似笑非笑的神情,喬紅鸞就已然明了她此時是如何地火大,自然也就煽風點火地激化矛盾:“那就承妹妹吉言了,畢竟母親當年也是管過家事的,姐姐也都從旁學著點。想想當年母親把家裏頭打理得井井有條的樣子,還真是令人懷念。不過妹妹放心,姐姐必然不會辜負了爹爹的厚望。”
“有姐姐一諾,妹妹也都放心了許多。”喬雨香微笑著坐了下來,喬紅鸞亦是禮貌地向其笑了笑。即使兩人之間多有爭風吃醋的意味,可是坐在主位的喬靖玄與霍雲煙倒是淡定得緊,絲毫不理會兩個人在此明爭暗鬥。
而兩人倒也懂得何為適可而止,並沒有在正廳裏麵繼續吵下去。霍雲煙也變得安分守己了不少,這次要她交出鑰匙她也是低眉順眼地交出來了,並沒有像是昨日一般大吵大鬧。
不僅如此,霍雲煙還一副慈母的模樣來“教導”喬紅鸞:“紅鸞,這些都是家裏頭的鑰匙,主要就是庫房與酒窖的鑰匙,你可不要將這些弄丟了。至於你要熟悉環境的話,我會讓秦管家帶著你去一次,這樣你遲些去巡視也就方便了許多了。”
“霍娘待紅鸞如此之好,紅鸞當真的受寵若驚。”喬紅鸞結過了霍雲煙手中的鑰匙之後,便又禮貌地向她笑笑退後了幾步。而就在此時,霍雲煙所提及的秦管家,也在此時帶了好幾個小廝出現在正廳裏頭。
“來,都拿到大小姐的麵前。”秦管家一聲令下,幾位小廝也就拿著賬本一字排開在喬紅鸞麵前。她也就拿起了其中的一本賬本看了看。由於喬紅鸞之前是學過如何看古代賬本的,因此這件事於她而言亦並非是難事。
再者她也懂得如何快速閱讀,若是賬本上出現一些低級的錯誤,那還是很難逃過她的法眼的。何況今天她還要去各個庫房以及酒窖參觀一次,順道方便她這幾天對各個庫房以及酒窖的東西做一個清點核對,以免造成有人做假賬而無人知的情況。
不過,她看著這位秦管家倒是不討喜,兩撇吝嗇鬼一樣的小胡子,又長得一副賊眉鼠眼的樣子,她都懷疑家裏頭選管家是否隻看中才能,而相對於長相卻並不是太過注重。可她到底不是古代人,對於這種不看臉的做法是抱以中立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