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念到高中時,阿婆身體越來越不好。
為了給她治病,我利用一切時間兼職賺錢,本來也隻是中上的成績徹底沒了考大學的希望。
高中畢業我沒有繼續讀書,而在鎮上打工賺錢。
可阿婆在那年冬天下第一場雪的時候,還是走了。
安葬完阿婆,我在回家的路上撿到被大狗欺負的流浪狗小白。
我收養了它,我感覺是阿婆怕我孤單,所以才在天上安排我們相遇。
從此,兩抹孤苦無依的靈魂終於又有了相互依靠的力量。
三年前,他們再次出現打破了我的平靜。
隻因為姐姐腎臟出了點問題,雖然還在可控範圍內,但我這個藥人得去時刻準備著。
......
術後一周我就可以出院了。
路過姐姐的病房時,我看到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畫麵,很有自知之明地沒有進去打擾。
出門攔了輛的士,報上小白收養人的地址,然後聯係對方想去再看小白一眼。
可卻從她口中得知,我媽在那天晚上聯係上她後,說我改變了送養的想法。
我心裏沒有來的一陣心慌,立刻撥通我媽電話。
三分鐘後,看著已經被掛斷的頁麵。
我的手顫抖不止,那些話語不停地在我腦中回響。
「死了丟樓下垃圾桶裏,誰讓它抓我的!還好我隻是破了點皮沒出血,不然它可別想死得那麼輕鬆,皮都生剝了!」
「於多多,我是你媽!你怎麼和我說話的!不過一條畜生,死了就死了,跟我吼什麼吼!」
「這狗就像你一樣,沒家教!你啊!懷了兩個孩子都是碰一下就掉,我看多半是沾上這小畜生身上的細菌,才坐不穩胎!」
「孩子都養不出來,養什麼狗!我是在幫你,不知好歹的東西!」
這就是我媽,知道我最在意什麼,知道怎樣刺我最痛。
我彎腰弓著身子,雙臂緊緊地抱著自己。
突然有種回到那天和寶寶們以及小白分別時擁抱的錯覺。
我想哭,可卻哭不出,心裏悶得十分難受。
「姑娘,你沒事吧?」
的士師傅關心地詢問著,我強撐起精神,讓他改道去平江花鎮。
花鎮挨著海。
我讓師傅直接去到海邊。
天邊全是烏雲。
才五點,天色就已經全暗下來。
許是天氣不好,往日熱鬧的海邊都沒看到幾個人。
本來還想著日出看不了,看個夕陽也行。
可終究是我奢望了。
就好像我的人生,不管怎麼退讓,也始終不會有一絲如願。
我坐在平攤些的礁石上。
包裏的手機鈴聲響起,我掏出一看。
【媽說你已經出院了,我讓秘書定了花鎮的酒店,後天上午回京都,看大後天的日出。】
看日出......
看不了了。
不對,是他不用忍受著和我看了。
身體突然又開始發出疼痛的信號。
我捂著肚子找藥,看到空藥瓶才想起今早吃完了。
可這次的疼痛比以往都猛烈。
我隻能側躺著將身體蜷縮成團,試圖緩解痛意。
看著海水一波接一波地拍打礁石,靜靜等待死亡的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