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我是否答應,李宗南便拉著我要出殿門。
“我不去。”
我搖頭,低低哀求。
在不知是何代價之前,我不去。
我沒有虧欠過你什麼,也未虧欠過大乾。
我該做的我也做了。
如今你卻為了救她,連我也不在乎了。
我的臉,我的容貌,你是真的一點不在乎。
如此一想,我自嘲地笑了笑,他心裏從未有過我,又豈會在乎我美醜?
“你這個瘋子,笑什麼?”
李宗南見我莫名大笑,眼中和善之意已消失,取而代之的卻是鄙夷。
不過也是一閃而過。
他罵我瘋子,便是因為我不救寧真兮。
我的心好痛,扶著門框一會兒哭,一會兒笑。
李宗南也不問我怎麼了,拉著我往祭壇走。
為救下心屬之人,哪怕是犧牲我,也在所不惜。
他一邊拽著我一邊走,我踉踉蹌蹌,磕磕絆絆,好幾次摔倒在地上,他看也不看,拉我起來後一路往祭壇走去。
我看著越來越遠的大門,越來越近的祭壇,我的心痛到極致。
“你愛我嗎?”
他似乎沒聽清楚我說什麼。
直到祭壇台階之下,他才說:“什麼。”
我笑著搖了搖頭,又大笑起來。
望著幾步之遙的祭壇,她寧真兮的命是命,我的命便不是命了麼。
往時這東宮的榮耀,都是從我站在這祭壇開始的。
今日在我看來,這祭壇卻已成了我的斷頭台。
老祖啊,我在嫁與李宗南之前,為何不告知我會有今日?
若你能在夢中提醒,我又豈會吃到這麼多年的苦楚?
李宗南扯著我的手腕,讓我跪地祈求上蒼。
我連連後退。
“你答應過我會救她的!”
我哀傷地搖了搖頭。
“那誰來救我呢?”
李宗南皺眉。
我低低地笑著。
很好,我好些年沒見過眼中帶著疑惑的李宗南了。
他一直是那麼聰明,儒雅。
也精於算計。
他知道沒有我文仙兒,便沒有今日東宮的榮耀。
如若當年娶的不是神族聖女,他還坐不上這東宮之位。
那麼多年,他嘴上愛我護我,卻沒有一句是出自真心的。
如今寧真兮遇險,他已失去理智,摘下多年的麵具,與我撕破臉。
“夫君,我問你一句,你可有對我動過情,哪怕是一絲?”
我問出多年所想。
那麼多年我從不敢去問,一是擔心答案不是我想聽的,二是怕聽到假的答案。
其實自己心裏有數,又何必苦苦追問?
那麼多年,他碰都沒碰過我,至今還是完璧之身,不就是答案了麼。
為何還要問呢?
李宗南看到我時哭時笑,麵露困惑之色,不過很快便清醒過來了。
“我愛你,仙兒,我心裏是有你的。”
聞言我放聲大笑。
笑到喘不過氣來。
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指著他,放肆大笑。
換做以前,我可能會信,可如今你強行拉我上這祭壇,不管我要付出什麼代價,讓我如何信你。
我悲哀地搖了搖頭。
李宗恒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抵在自己的頸項上。
“若你不信,刀給你。”
言罷,手腕一轉,刀尖向他自己,刀柄向我。
我緩慢地伸出手,微微顫抖著接過刀。
用刀尖在掌心緩慢且沉重得割出一道血痕。
鮮血低落在神壇上,我雙腿跪地,向蒼天張開雙臂,緩緩閉上雙眼。
而後雙手合十,指尖抵在眉間。
開始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