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場景夜夜浮現在我腦中,讓我再也不敢生出與他在一起的念頭。
因為我怕,我怕極了他命人送我去女德坊時的絕情模樣。
隔了一會,許是程元初等得不耐煩,再次開口道。
「是要我親自下去請你江大小姐上車嗎?」
這警告式的話語,讓我來不及細想,腳已經自發抬起進了車廂。
規規矩矩地行過一禮,「奴家給世子爺請安。」
我死死垂著腦袋,不敢再看那個能掌握我命運的人。
程元初看我舉止沒了初來京都時的跳脫,滿意地點點頭,「待了一年多,效果還是有的,比起以前穩重規矩許多,但自稱奴家未免就有些裝過了。」
話音剛落,他話鋒一轉,聲音冷硬不少,「你應該是從女德坊裏逃出來的吧,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骨子裏還是那麼放肆、不守規矩。」
「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哪家小姐會像你這般!」
他責怪的話語一出,我立刻畏懼地趴在車廂木板上,害怕地低聲討饒,「奴家知錯,下次必不敢犯,求世子爺饒奴家一條賤命!」
話語落下,車內靜寂無聲。
我仿佛又置身於女德坊中。
每次犯錯求饒後,那些男人若是不應,定是在想折磨我的法子。
想到針紮入肉,燙紅的烙鐵印在皮肉上的焦味。
我不敢遲疑,快步跪行至他腳下,舔了舔鞋頭後一臉討好地看向他,「世子爺別生氣,奴家給您賠罪。」
在女德坊時,隻有我表現得夠低賤,就能讓他們開懷大笑放我一馬。
可這一招在程元初這好像不管用,看著他眉頭緊蹙的樣子。
我心中更是慌亂。
他滿臉震驚地將我一把拽起,眼神帶著冷意。
「柳今棠,故意學這幅下作樣子給誰看?這是在抗議我將你送去學規矩?」
「那我看你還得回去再學學!」
想到逃跑後被抓回去的下場,我嚇得猛搖頭。
生出一股巨大的氣力,不顧他的拉拽,噗通跪在地上猛磕頭。
木板被我磕得梆梆作響。
「求世子爺饒命!奴家日後一定規規矩矩,絕不做您不喜的事情!」
「求您不要將我再送進去了!求求您!求求您!」
我不知道怎樣才能讓他打消這個想法,隻能重複地用力磕頭、大聲求饒。
畢竟這個方法確實讓我逃過不少更嚴苛的酷刑。
程元初愣了一瞬後回過神,雙手用力抓住我的肩膀。
動作被製止,我猛地停下,隻覺得額頭好像有什麼東西往下流,濕噠噠的。
他似乎被我嚇到,眼睛裏是複雜的神色。
「先回家。」
聽到這話,我鬆了口氣癱坐在地。
隻要不將我送回去,我就還有機會逃跑!
之後的一路,他都沒再說話。
我本能地瑟縮在距離他最遠的角落裏,他再次皺眉。
我連忙放輕呼吸,生怕又招來他的厭煩,反悔要將我立刻送去女德坊。
很快回到王府。
按理應該先去給姨母請安,但程元初上下打量了一眼我的狼狽樣,讓我先去洗漱吃東西。
我如蒙大赦,快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