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將軍府家的大小姐。
被姨母從邊關接到京都後,愛上了溫潤如玉的表兄。
我用邊關女子的方式大膽表達自己的愛意,沒成想竟遭到貴女們的非議。
對我照顧有加的表兄也露出厭惡的表情。
他說京中有座女德坊,讓我進去學習怎樣成為合格的貴女。
一年後,他看我再也沒了曾經的跳脫,滿意地點點頭。
卻又在看到我身上自殺的痕跡和遍布的吻痕時,變成了殺人不眨眼的瘋子。
......
我以為我終於死了。
可鑽進耳裏的嘈雜聲卻在告訴我,那是癡心妄想。
睜開眼,一圈人正圍著我指指點點。
「看看這蓬頭垢麵的樣子,衣衫不整,連鞋子都沒了,不知道是和哪個野男人行苟且之事被發現匆忙跳了河。」
「我女兒要是這樣,不用別人,我直接下手把她溺死,免得敗壞門風!」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哪怕是最低等的娼妓都不敢這樣走到街上,說不好她就是上街來勾引男人。」
我撐著身子站起身,看到京中那座熟悉的永安橋時,意識到自己尋死竟然陰差陽錯地逃離了那個魔窟。
對我口誅筆伐的人很多,可比起在女德坊遭受的一切,這些殺傷力如同刀割手指破了層皮,連血都沒見。
我想笑,想慶祝自己的新生,但不知道為什麼反倒流出眼淚。
「表小姐?」
這聲音似乎有些熟悉。
我緩緩轉頭,看到忍冬那刻內心一震。
我下意識看向不遠處的地方,一輛車外懸掛著禦賜金玲的馬車靜靜地停在那。
身體不自覺地顫抖。
我想跑,可腳下卻仿佛生了釘。
忍冬將圍觀人群驅散,「表小姐,您這樣子在外麵待下去恐惹人非議,先隨小的去找世子爺吧。」
他微微屈身想扶我過去,我卻嚇得連退幾步,將腰身彎得比他更低。
「奴家遵命。」
忍冬露出驚訝的神情,身軀壓得更低,「奴才惶恐,表小姐您是貴人,小人不配您行如此大禮。」
看到忍冬的做派,我才恍惚想起自己已經不在那裏了。
鬆了口氣,咽下口水,緩緩走向馬車。
馬車越來越近,我呼吸控製不住地變得急促。
忍冬先我一步走到車窗,低聲將遇到我的消息告知程元初。
馬車裏傳來程元初喜怒莫辨的聲音,「先讓她上車。」
聽到他的聲音,我兩隻腿不停地打著顫,連抬腿上腳踏這個動作都控製不了。
阿娘生下我後便撒手人寰,所以我自幼跟隨父兄駐守邊關。
邊關民風淳樸,行事作風直來直去。
女子若是遇上喜歡的男人,便在元宵節那日大聲表白,並送上自己親手繡製的香囊。
對方若是接下,便代表著願意娶女子為妻,不日便請媒婆登門拜訪。
這樣宣之於眾的表達方式,是對愛情最真摯的誠意。
有人告訴我,在京都也可以這樣表達愛意。
可結果換來的是眾人一臉看戲的神情,圈子裏對我的孤立與排斥。
程元初看著我高舉著香囊的手臂,臉色漲紅,半晌後才僵硬地回了我一句不知廉恥,然後轉身離去。
他當時看我的眼神,我從未忘記。
如同女德坊裏那些夜夜摸進我房中的男人,他們將我壓在身下時露出的輕視和嫌惡。
好似我像街邊的娼妓般。
元宵節過了幾日,程元初不顧我反抗,命下人將我綁送到女德坊,說是讓我好好學習規矩。
從此,我便一腳踏進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