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上的小廝輕手輕腳的走進來對我說:「畫師,定國公世子又來了。」
我喝茶的手一頓:「他等了多久?」
小廝答:「約莫八個時辰了。」
京城的夏天炎熱,我府外沒有任何可以乘涼的地方。
裴墨竟然頂著中暑暈厥的風險,站了八個時辰?
「讓他進來。」我垂眸冷笑一聲。
見到我時,裴墨額上沁著薄薄一層汗。衣襟也濕汗淋漓,可他卻沒生氣,反而極盡謙恭。
「畫師求您助我。」
再看到這張俊美無儔的臉時,我已經沒有了三年前的少女悸動。
我隻想用龐大的蛇尾死死絞住他的脖子,看著他一點點斷氣,以慰心頭之恨。
強行壓下心中的恨意,我神情淡淡:「你想要畫什麼?」
裴墨拿出一幅畫像,他目光眷戀,手指溫柔地撫過畫中人清麗的臉。
「聽說畫師有神筆馬良之能,畫中的人能走出畫外,我想請畫師畫她。」
末了,裴墨又道:「她是我此生摯愛,無論如何,我都想再見她一麵。」
我看著裴墨脈脈深情的眼神,隻覺得自己仿佛又遭受了一次剝皮之痛。
原來他是會愛人的,為了自己的心上人,他能放下自己的世子身份,在炎炎烈日下站八個時辰。
我又做錯了什麼,我不過是瞎了眼,看上了一個偽君子,所以遭他哄騙......
懊悔與不甘湧上心頭。
我撇開自己的臉,不願再看他那幾欲讓我作嘔的臉。
「我可以畫,但是這酬金——」
「隻要能讓我見她,畫師想要什麼都可以!」裴墨急急地說。
聽到這話,我才抬起頭慢慢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真的什麼都可以?」我問道。
哪怕是你的命,也可以?
......
我與裴墨約定,第二日就能將畫送到他府上。
拿到畫的第二日,定國公府張燈結彩,喜氣洋洋,還會給街上行人散些糖果蜜餞。
有人打聽了才知道,是祝太傅的長女、裴墨的青梅竹馬,祝晚寧被救活了。
人人都說這簡直是個匪夷所思的奇跡,因為祝晚寧早在三年前就死了。
定國公府中,裴墨幾乎是虔誠的半跪在我麵前,癡迷地看著我,不斷的叫我「寧寧」。
我忍住惡心和嘔吐的欲望,伸出手撫上他的臉:「阿墨。」
沒有人知道,現在的祝晚寧,是我假扮的。
我是一隻披著畫皮的蛇妖。
是來找裴墨索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