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法說服叔叔,半夜卻因為這事怎麼也睡不著。
翻來覆去,我還是起身,準備去寺廟裏拜一拜。
我從爺爺的貼身衣物裏找到幾隻香,那是當時用我奶奶的骨灰做成的,叔叔並不知情。
我不敢出聲,腳步輕輕的離開了家門,逃到村裏的破廟中。
「奶奶,我求你熄了火吧,我求你放下怨氣吧。」
「隻要這畫卷不再起作用,叔叔也就不會再用了,就不會在有無辜的人的喪命了。」
村子裏說話隔牆有耳,保不齊什麼地方就有人在偷聽,我盡量壓低聲音,略帶哭腔衝著麵前的土菩薩說到。
可當我一抬頭,手中的骨香竟然斷掉了。
不能,不能斷。
我抹黑找到火柴,再次點燃骨香,沒想到又一次斷掉了。
或許是外力作用,但我的心裏卻被澆了一潑冷水。
我將骨香插在土菩薩麵前,然後磕了三個頭,離開了寺廟。
等到我走回家的時候,天色已經蒙蒙亮了,剛推開門,就正對上一個男子的眼光。
沒想到,這麼快,叔叔的第一個顧客就上門了。
這個男人我認識的,是村口磨豆腐的王大叔,王大叔平時為人憨厚,豆腐也是味美價廉。
但這都是他偽裝出來的,我知道,他是我爺爺這裏的常客。
王大叔和我叔叔坐在門口喝茶,像是等著我回來一樣。
「這樣的好寶貝,怎麼能斷掉呢,那邵老頭真不識貨。」
王大叔在我家裏絲毫不掩藏自己的野心,與平日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他招手讓我過去,我不敢怠慢,此時叔叔右手正拿著那個驢鞭。
見我走近,王大叔又從口袋裏摸出一張照片。
「把他畫上吧,這是我弟弟。」
王大叔與其冷漠,絲毫看不出一點人情味。
「這小子,在外麵學了點三腳貓的功夫,回來還顯擺上了,他要是死了,那些錢都是我的。」
王大叔的弟弟早就知道,在這個村子裏不會有什麼出路,一直拚命讀書,賺錢之後,還回來給村子裏修了路。
但是在王大叔眼裏,隻看到弟弟搶盡了他的風頭,隻看到村子裏對弟弟讚賞有加。
「我的這雙手啊,可不能再見血腥了。」
「小圓啊,這個,還是你來畫吧。」
叔叔說完將王大叔手中的照片搶奪過來,塞到我的懷裏,從身後拿起畫卷平鋪在兩人的桌子麵前。
兩人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我,眼裏的貪心已經藏不住了。
「叔,叔叔,我從來沒畫過,從前,從前都是爺爺親自來的。」
我向身後退了半步,磕磕絆絆地從嗓子眼裏擠出來這句話。
可刹那間,叔叔的眼神驟變,原先還帶有一絲溫和的眼神此時卻充滿了殺意。
「你不會,你沒吃過豬還沒見過豬跑嗎?」
「你騙不了我,這畫卷邪門的很,畫上兩筆神韻就夠了。」
叔叔也不隱藏自己了,從凳子上起身,直接抓住了我的手,將我死死地摁在了桌子上。
王大叔把筆塞到我的手中,我奮力反抗,卻也抵不住兩個男人的力量。
我貼著畫卷太近,甚至能聞到畫卷散發出來的味道。
這種味道太熟悉了,是奶奶身上的味道,是我兒時常常窩在奶奶懷裏曬太陽時散發出來的味道。
「對不起,對不起。」
豆大的眼淚一顆一顆的落在畫卷上,一瞬間就染濕了卷麵。
「媽的,這是怎麼一回事!」
聽著叔叔暴跳如雷的聲音,我才緩緩抬開被淚水浸濕的眼眸。
被我淚水浸濕的地方,竟然畫不上了。
「你他媽搞什麼,我可是付了錢的,今天必須給我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