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今天晚上的飯菜很豐盛，雞鴨魚肉什麼都有。

比過年還豐盛。

我問奶奶今天是什麼日子，做這麼多菜。

但她什麼都沒說，隻是看了我好一會，然後默默的走回了灶間。

自從那次被爺爺打後，奶奶就經常一個人在灶間呆著，連吃飯也不出來。

我爸笑嗬嗬的招手，讓我坐在他身邊，給我碗裏夾了好多的菜。

想著晚上的事，我心不在焉地吃了幾口，碗裏的米飯還剩一多半，就說飽了。

往常我爸一定會讓我把飯吃完再下桌，但今天奇跡般的沒有說什麼，隻是擺了擺手，讓我下桌。

我並沒有多想，簡單洗漱了一番，就躺在炕上裝睡。

誰知沒一會兒真的睡著了。

半夢半醒間我聽到屋裏不時有人進出，雜亂的腳步伴著淺淺的說話聲，忽然一個腳步聲走近了些，似是有人貼著我的臉，久久沒有動靜。

嚇得我連忙調整呼吸，做出熟睡的樣子。

好一會兒腳步聲才漸漸遠去，屋內終於沒人了。

我靜靜的等著，門並沒有關嚴，仍有人在外麵走動。

半晌，屋外終於黑了，我爸也悄聲進來，躺在我的旁邊，被子一拉，不一會兒就傳來深長的呼吸聲。

我還是沒動。

因為我看到牆邊，有一個黑黑的影子，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

是月影透過窗戶映照過來的。

那個人正站在窗外盯著我！

我裝作睡眼惺忪的樣子，打了個哈欠，將眼睛閉上，翻了個身裝睡。

直到我聽到屋外傳來踢踏、踢踏的聲音，才敢慢慢睜開眼睛。

剛剛是爺爺在外邊，他總愛趿著鞋走路。

心跳如鼓，我爸還在旁邊熟睡，應該是進入了沉沉的夢鄉，發出震天的呼嚕聲。

再等了半小時，我趴著窗戶，看到爺爺的屋裏燭光熄滅了，才敢將門偷偷開了一個縫，小心翼翼地鑽了出去。

一切都很順利。

連屋外的小黑也沒驚動。

我一路跑著到了村口。

大石頭就立在村口右邊一點的位置，旁邊還有一顆老榕樹，夏天的時候是個納涼的聖地。

周圍靜悄悄的，難道林老師還沒來嗎？

我輕輕地走到石頭後麵。

林老師原來早就來了。

隻是，他怎麼一動不動地趴在石頭上，身體扭曲成一個詭異的姿勢，脖頸也是歪斜的，斜側著腦袋望著天上。

正好是今晚月亮的方向。

我也抬頭望了望，今晚的月亮圓圓的嵌在天上，比以往大了許多。

“林老師？”

沒有人回應，隻有夜風呼嘯著。

我拍了拍林老師，他剛還趴在石頭上，被我一拍順著石頭滑落在地。

身子也隨之翻轉，我看到他血紅的眼睛空洞，嘴唇大張著，臉上奇跡般的一絲血跡也無。

我緊緊捂著自己的嘴，不讓尖叫聲溢出。

林老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