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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下雨了。
我的頭頂多了一把傘。是孟昱寧。
我麵無表情地推開他,頭也不回地往草坪走。
他有些憋屈地跟在我身後。
「孟棄,我都這樣了,你還要怎樣?」
我輕輕一笑。
「不好意思啊,要哥哥你紆尊降貴,來給我打傘。」
他剛要板著臉訓我,就聽見我說:
「那就別打了吧。」
那場雨淋完,就不需要任何人的傘了。
孟昱寧皺著雙眉,以為自己聽錯了。
回來這段時間,哪怕是他多看我一眼,我都會高興好久。
絕對不存在,他主動靠近,我卻拒之門外的道理。
他眉頭皺得更緊。
「等妹妹心情好些了,我可以讓她騰個放寵物玩具的房間給你。目前還是得委屈......」
「不必了哥哥,真的沒關係,已經習慣了。」
客氣生疏的話,讓他氣結。
「......你!小脾氣鬧夠了沒?」
沒鬧夠呢。
要是放南喬身上,別說鬧。
就算要天上的星星也給摘下來,不是嗎?
孟昱寧轉身,佯裝要走。
以往我肯定會立馬就衝上去。
拉住他的衣角,低聲下氣道歉,央求他不要丟下我。
可這次他轉身,等了很久。
也沒等到我,怯生生地抓他衣角。
他察覺不對,轉身回望時,我早就走得連影都沒了。
這是孟昱寧第二次哄我。
第一次,是爸媽將我送到鄉下時。
他說:「妹妹等我,我永遠隻有你一個妹妹。」
我假裝沒等他,三步一回頭。
冒雨趕到現場時,生日宴會已經開始。
賓客指著我這位不速之客,問爸爸:「這位是?」
爸爸嘴巴張了下,又合上。
正絞盡腦汁想,該怎麼介紹,才不丟他的麵子時。
我淡淡地說:「家仆。」
爸爸愣了下,有些驚訝地看著我,沒吱聲。
隻是呼吸有些微不穩。
我輕輕錯開他,正準備退到後台,就被人群中央的孟南喬高聲叫住。
「哎喲我當是誰呢,這不是我那個在鄉下割了十多年豬草,大字不識,連學都沒上過的姐姐嗎?」
她穿著一身昂貴華麗的公主裙。
驕傲地站在那,像個高高在上的公主。
與一身地攤貨,麵色枯黃的我,形成鮮明對比。
爸爸圓場時,媽媽不悅視線落在我身上。
「冒冒失失的,不是不讓你來的嗎?」
「後廚缺人。」
我從滿屋精致的香檳中抽出一支,目光平淡。
「這支玫瑰,就當是我上周過生日時,你們送的禮物好了。」
我在意的不是花。
是被人惦記,被人愛。
媽媽的表情,瞬間變得十分複雜:「......上周是你生日?」
他們記得孟南喬所有重要日子。
甚至她養的寵物,哪天打的疫苗,都記得格外清楚。
卻獨獨記不住我的生日。
看吧,愛與不愛,分外明顯。
我雲淡風輕地點頭,心頭並沒有苦澀湧上。
在那之前,我想象了無數次,和家人過的第一個生日會是怎樣的。
她竟然想過來抓我的手,被我不動聲色避開。
此時在人群中,突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我的呼吸,瞬間變得急促起來。
是當時為我摘除腎臟的主刀醫生!
是我最有力的證人!
他顯然也看到了我,激動地指著我對媽媽說。
「孟太太,這位就是當初為你捐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