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一家最得奶奶喜歡,我們是最不得奶奶喜歡的,這就像兩個極端。
我被勒令上山摘野果,摘完了還要幫忙照顧著堂弟。
堂弟小胖在和胡嬸家的小孫子玩,小寶拿出玻璃球,在手上把玩著。
小胖眼睛一亮,伸手欲奪,小寶不給,小胖惡狠狠地把人推到了地上。
兩人來來回回起了爭執,我放下木框,趕忙跑了過來。
「你們別打了!」
我抓住小胖的胳膊。
「要你管!」
小胖猛咬了我胳膊一口,狠狠把我推在地上,疼得我頭昏眼花。
他抄起地上的石頭,往小寶頭上砸去。
血源源不斷地從小寶頭上流出,人直愣愣地倒去。
小胖嚇得把石頭丟掉,腿肚子直打顫。
小寶頭上縫了八九針,胡嬸哭天喊地,天天蹲在我家門口索要賠償。
「天殺的,我那小孫兒還這麼小,頭上縫了針,留下長長的疤,以後可咋辦呀!」
「你們這喪盡天良的!給老娘滾出來。」
小胖肥嘟嘟的身子窩在奶奶懷裏一顫一顫的,奶奶一下一下給他順順背。
「奶奶,不是我幹的,是......是杏兒,對,是杏兒幹的。」
我愣了愣,屁股還隱隱作痛。
奶奶精明的眼神落在我身上。
「不,不是我!」
「媽,這不可能是杏兒的。」我媽不安地搓搓手指。
「你閉嘴,衣服洗了嗎?雞喂了嗎?飯做了嗎?別在這裏丟人現眼!」
奶奶猛地站起,扯著我的手腕往外走。
我手腕像是被人捏碎了,疼得冷汗直流。
「胡姐姐,你家小寶的事對不住,這都是這丫頭沒個輕重,有啥事找她,找她們一家。」
還不待胡嬸子做出反應,奶奶把我往前推了推,門啪嗒一聲關了,留下我和我媽。
「你這喪盡天良的,以為推個人就行了嗎?」
胡嬸子嘴裏叭叭個不停,罵得不堪入耳。
如今臨近冬天,我和媽媽身上穿著舊衣,寬大的衣裳遮住,瘦得一把骨頭。
我和媽媽緊挨著,這樣能有些溫度。
說起來可笑,這衣服是大伯家不要的,是大娘居高臨下地奢侈給我們的。
我們在這個家裏幹著最多的活,農活大部分都是我們弄的,喂雞,割豬草,做飯都是我們。
糧食收成三分之二都得上交。
堂哥就是這麼被供養出來的,可以安心上高中。
我媽霍了半條命,也沒換來我上學。
奶奶偏說女孩子讀什麼書,將來都是要嫁人的。
可她怎麼不想堂姐在讀初中。
奶奶同意我去讀書了,隻因鄰居一句上學上得好,以後身價高可以有個好價錢。
我成功讀完了小學。
大娘懷孕了可以奢侈地待在家裏,她有一張巧嘴,哄得奶奶心花怒放。
畢竟大娘是家裏的功臣,有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兒子讀高中,女兒讀初中。
農村肯供養孩子上學的很少,能供養一個孩子已是極限,更別說兩個孩子了。
可她也不想想沒有我們一家上交錢,她一個孩子也上不了學。
我還有個二伯,常年在外,聽說住在城裏。
母親懷孕了還要上山,待看到我是個女娃時,奶奶怒氣衝天,怒罵媽媽是不下蛋的雞。
好在媽媽生了個弟弟,本以為奶奶態度好點,這好也隻是漏了一點在弟弟身上。
我媽沒月子可坐,轉過頭來還要伺候大娘坐月子。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