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九尾狐妖,一次營中狩獵時幸得將軍相救。
我偷偷跟著他回了軍營,他對我百般照顧。
在我最愛他的那一年,
他將我拉到他病弱的白月光麵前。
「反正你有九命,給她一條,也算是報答我的救命之恩。」
可他不知,
在多年的戰爭裏,我數次以命相救。
如今,我隻剩最後一條命了。
我從城南的宅院被接回將軍府時,暮色已至,月上樹梢,天邊好似被一團黑墨暈染。
一頂小轎將我從側門抬進了將軍府的容芳苑。
蕭靖川沒來,隻派了他的貼身侍衛蕭源前來。
我有些失落。
「紅渠姑娘,將軍在榮王府商討要事,故而抽不開身,您......別放在心上。」
我向來不會隱藏情緒,蕭源許是看出了我的失落,在離開前躊躇著解釋了一句。
我訝異於平時沉默寡言的蕭源竟會開口安慰,怔愣片刻,笑著道:
「我知道了,他自有正事要忙。」
蕭源為了不讓我難過,撒了個善意的謊言,我很感激他。
但我知道,蕭靖川此刻並不在榮王府,而在離我兩院之隔的容霏苑。
守在他妻子床前。
蕭源走後,偌大的院子裏隻剩下了我一人,空空蕩蕩。
在塞北的時候,我總是抱怨帳篷不夠幹淨,不夠寬敞,天天與塵土為伴。
那時,蕭靖川就會把我摟進懷裏,摸著我的頭,輕聲安慰:「等戰事結束,回了將軍府,定然給你找個又幹淨又寬敞的大院子,現在隻能委屈委屈你了。」
如今,我環顧四周,布置精巧的院落,每一處都規規整整,卻又讓我不免懷念起塞北的粗獷豪邁。
「唉。」
我歎了口氣,猶豫片刻,從窗戶躍至房頂,幾個起跳來回間,來到此刻蕭靖川的所在地——容霏苑。
我將屋瓦掀開一角,不敢過多。
今夜月色正明朗,若光線太強,定會被蕭靖川發覺。
他向來謹慎細微。
「今日比之昨日,感覺如何?有好受些了嗎?」
蕭靖川淡淡的嗓音傳到我的耳中。
和以往無異。
不,似乎多了些繾綣的溫柔和擔憂。
「好多了,多虧了你拿的藥材,聽方醫師說,這藥材世間難求,你怕是費了不少功夫吧。」
另一道女聲響起,聲音輕靈,如涓涓細流,也如今晚的月色,輕柔恬靜。
這......就是蕭靖川的發妻,容姝嗎?
「......這廝又在你麵前胡說什麼了?沒費多大勁,你別擔心。」
「方澤嘴上沒個把門,日後他的話,你信一半就行。」
容姝輕聲笑著應道:「好。」
室內靜默片刻,蕭靖川道:「如今,我隻盼你早日恢複,否則,我也無顏再見九泉之下的義父。」
容姝拉住蕭靖川的手,語氣溫柔:「你待我已經足夠好了,不必自責,想來父親也不會責怪你的。」
「放心,我會好好配合方醫師醫治,畢竟,世間這麼美好,還有好多我都沒親眼見過呢。」
背光下,我看不清蕭靖川的神色,隻能見到他緊緊回握的手,以及聽到他萬分堅定的語氣:
「你也放心,哪怕刀山火海,我也定然讓你恢複如初。」
容姝睡著後,蕭靖川悄悄起身,擰了熱毛巾來,為她細細擦拭,而後守在容姝床邊,整整一夜。
還真是......恩愛兩不疑啊。
我望著他的背影,也在屋頂上待了一夜。
常年身著銀邊盔甲的蕭靖川,如今換上一身月白色的常服,眉眼溫柔地讓我有些恍惚。
我不懂,既然如此深情,那為何,曾經還要對我許下那麼重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