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沈家老爺嚇得不敢再言語，再看他的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綠。景歆然看著他的樣子心裏十分鄙夷，看來男人真不是什麼好東西。匕首在他衣服上左劃右劃，一會兒他身上的衣服就成了一條一條的了。

此時，平日裏作威作福的沈家老爺狼狽極了，渾身炙熱，已經完全沒有了神智，嘴裏不斷的溢出痛苦的呻吟聲。景歆然也不想再在他身上浪費時間，把自己一身喜服脫掉，裏麵是早就穿好的夜行衣，把黑色麵紗一蓋，轉身從後窗出去了。

臨走前，還不忘留了一首詩，貼在了沈家老爺的身上。

十八嬌娘八十郎，蒼蒼白發對紅妝。鴛鴦被裏夜成雙，一樹梨花壓海棠。

景歆然從新房中翻出去，摸索著到了這層院落的主房，就是大夫人的寢房。剛來到門外，就聽見裏麵有說話的聲音，景歆然並沒有馬上推門進去，而是繞到了柱子後麵。

“公子，我也是被逼無奈。我真的不想那麼做，公子你就一點也不可憐我？我十八歲便嫁進了沈府，受盡了前麵兩個大夫人的欺淩，好不容易才做了正室。這些年，我......我的苦水向誰說？”

聲音嬌媚而帶著一絲蠱惑，嚶嚶泣泣，好像是故意為之，好讓荊意涵放了她。景歆然心中暗笑，這夫婦二人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俗語說得好，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原來，以為是看透紅塵的人無稽之談，沒想到竟是真的。

“你作惡多端，差一點害死了翠珠兒。我若是再留你在這裏，你豈不是會再害人！我給你尋了一個好去處，這些年，你家老爺很少來你這裏吧？”

景歆然聽到這裏，忍不住笑出聲來，荊意涵在房中聽到她的笑聲，朝著外麵咳嗽了一聲。

景歆然也不便再躲在外麵聽牆根，推門大大方方的走進來。眼前這一幕更讓她無語，這沈家大夫人衣冠不整，一臉的媚態，大概是看上了荊意涵的俊美外表，想要借此來賄賂他放了自己。

“看來，我今天要是不來的話，你很難脫身啊！是不是？”景歆然伸手拍了一下荊意涵的肩頭，一臉的不懷好意的笑。

這沈家大夫人見到又進來一個人，聽聲音，看身形應該是個女人，有點緊張。難道他們是一起的？這個女人難道是這個俊美男子的女人？

“你那邊好了沒有？”荊意涵問道。

“那當然！一個六十的老頭子，對我能有什麼吸引力？況且，我也不好這個！不像你，美色當前！你若是......”

景歆然不知道為什麼會說這樣的話，聽起來像是有一絲醋意。但是，剛才第一眼見到沈家大夫人如此大膽的誘惑荊意涵，再想想他們這樣共處已經很久了，心裏就是不舒服。

“好了，我們還是辦正經事吧！你沒把那個沈家老爺子怎麼樣吧？”荊意涵還是有點不放心的問道。

“我也不知道！不過，估計現在他一定很難受！我給他的酒裏麵加了一點作料！這裏還有一包，給她也用點，不然我們把她弄去萬花樓也不會成事！”

荊意涵有點目瞪口呆，就眼看著景歆然給沈家大夫人灌了一杯帶著“作料”的茶水，沈家大夫人使勁的晃著腦袋，但是怎麼敵得過景歆然的力氣。

“你是誰？你這個恬不知恥的賤人！究竟給我喝了什麼東西？”沈大夫人瞪著眼睛看著景歆然。

景歆然把自己手上濺到的茶水在沈大夫人的衣服上蹭了蹭，饒有興致的看著她。臉上的笑帶著一絲詭異，繞著她轉了兩圈，伸手在她的香肩上捏了捏。

“別著急，很快你就知道了！來，我幫你換身衣服吧！這身衣服，不適合那個地方，我們來換一身比較勾人的衣服！”景歆然說著話，轉身朝著這房中的櫃子走去。

荊意涵有心勸她不要再鬧了，但是看她興致勃勃，也沒有說什麼，就那樣看著她翻櫃子找衣服。箱子裏的衣服扔了一地，最後景歆然找到一件嫩黃色的柔娟紗衣，沈大夫人此時已經有些藥力發作，一雙眼睛勾魂攝魄的盯著荊意涵。

“別看了，很快就把你送到你該去的地方了！來，換上！”

景歆然也不嫌麻煩，把沈大夫人的衣服脫下來，又把紗衣給她換上。荊意涵無心看這春色，隻催促景歆然快一點。

“你快一點，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得快點離開。天亮之前，必須把她送到地方！”

“好了，我怎麼也得把她打扮一番，不然老板娘要是不要怎麼辦？都這麼大年紀了！”

景歆然嘴裏麵嘟囔著，手上也加緊。衣服換好，景歆然找了一個娟帕，把沈大夫人的嘴堵上，手腳綁住，此時她已經忙得滿頭大汗。

“好了，我們走吧。你扛著她！”景歆然說著話，把沈大夫人扶起來，推給荊意涵。

荊意涵的輕功果然了得，肩上扛著一個人，居然還能走在景歆然的前麵。兩人一前一後出了沈府，直奔萬花樓。本來荊意涵並不想這麼做，不想把沈大夫人送去萬花樓。但是翠珠兒的遭遇，讓他想起了當年他娘，對於這個沈大夫人莫名就有了恨意。

萬花樓此刻紅屋裏的燈高掛，鶯鶯燕燕，歌舞笙歌，紅屋裏的燈照的內外亮如白晝。衣著光鮮，妝容妖豔的女子們正在賣著力氣的招攬客人。

一臉媚笑的老鴇一見荊意涵扛著一個女人走進來，有點發傻，不知道究竟怎麼回事。景歆然擺擺手，把一臉媚笑的老鴇叫道眼前來。

“我今天送你一個大禮。這個女人送給你，貨色雖然一般，但是我們分文不收。就當是，你我做個朋友，怎麼樣？”

一臉媚笑的老鴇聞聽是喜笑顏開，她在這裏開青樓掙錢，一來是心狠，二來是有官府仰仗。她才不會問這個女人的來由，總之進了這裏，一張契書，就結束了自由之身，全憑她分配。

沈大夫人半躺在房間的地麵上，臉色通紅，手在身上一通的亂抓，淩亂的衣服裏麵一些雪白的肌膚依稀可見，看見了進來的找樂子的男人眼流露出極度渴望的樣子，一旁的男子也是看著這樣的風景挪不動步，哪裏還有人去打聽著個女人的來曆。沈大夫人神智已經完全沒有多少了，隻剩下了對於人性欲望的本能的渴望。

沈大夫人眼中的神色讓未經人事的景歆然突然的一陣背發冷，轉身一看，房間裏麵的人都沒有了平日裏的冷靜，一眾的人都在瘋狂的玩鬧了，女人花枝招展，頻頻的扭動腰肢，送出秋波，男子追逐著前麵嬌笑的女子，衣衫不整手中的折扇早已不知丟到了何處。

景歆然最後看了一眼沈大夫人這個惡毒的婦人，覺得她也算是受到了應有的懲罰，以後也不會有像翠珠兒一樣的女子在遭受這個婦人的迫害了。於是就轉身對荊意涵說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現在就走吧。”

荊意涵此時正在集中精力注意著那些還沒有找到主顧的女子，荊意涵隻是不經意間微微撇了一眼一個還頗有姿色的女子，這個女子長的很是漂亮，而且這麼長時間在風月場所的廝混一顰一笑都有著魅惑的氣息流露出來，是個男人都得多看一眼的，但是荊意涵完全沒有要做什麼其他事情的意思。

不出乎荊意涵意料的是，周圍的女人便是頻頻的送過鼓勵的眼神，更有甚者還直接招手，荊意涵暗暗想到此地還是不能久留啊。想著招呼景歆然盡快的離開，就聽到了景歆然的如樂曲般的好聽的聲音。連忙說道：“我荊意涵也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翩翩公子，可是和長久在風月之地討生活的這些高手相較還是差的很多啊，這種場合還是應付不過來，慚愧慚愧的緊，還是快點走吧。”拉著景歆然逃也似的奔向了門外，身後還傳來女子的高呼聲：“兩位公子慢走，有空再來，奴家肯定會賣力讓公子滿意的。”

荊意涵不用想也知道身後的女子正在費心的擺弄著身姿，找到了自己認為的最為吸引人的姿勢等著荊意涵回頭看一眼。荊意涵沒有理會身後的聲音，加快了步子，不一會就遠離了屋裏的燈火霍霍的街道，來到了一條冷清的能聽到一兩聲偶爾的犬吠聲的地方。

這條街上住的都是京都裏的平凡人家，在月上青天的時候便早早的熄了油屋裏的燈，躺在了土炕之上，現在已經是二更時分，晚上要做其他事情的一些夫妻也沒有了聲響，安靜了下來，隻能聽到屋子裏偶爾傳來兩聲沉重的鼾聲。

景歆然和荊意涵走在大青石直鋪出來的大路上，兩人並肩向前走著，前方是延伸出去的寬闊的大路，看不到盡頭。夜風輕輕的在街道上吹拂，跳動在人的臉上，像一個兒童的溫軟滑膩的小手在臉上輕輕的撫摸。暗青色的天空上掛著銀盤般的圓月，月光入水，在清冷的空氣中靜靜的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