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雨一早起來去看哥哥回來了沒有,可一進門看見的畫麵讓他愣在了原地。
隻見沈墨宸靠在床頭上還沒有醒,右手搭在了一人的背上,那人,卻是和他們揪扯了一天的陌卿煙。陌卿煙和衣半盤著腿,一頭栽著倒在沈墨宸大腿上,蜷縮上半身子緊緊靠進他懷中,一隻手還環起摟住他的腰。而兩位爺的另隻手,卻是握在一起的,握得那叫一個牢靠,比粘了萬能膠還牢靠!
沈景雨感到好似一清早就吃了塊冷年糕噎在了嗓子眼裏怎麼也咽不下去又吐不出來的難受感,弄得他險些窒息。
大哥已經好幾年沒有這樣抱著自己睡覺了,怎麼他忘了地上這個才是他的弟弟嗎?他撇了撇嘴,嗓子幹得異常難受,看來又多一個人出來與他搶大哥了!
他心裏雖十萬個不願意,可,還是湊上前拿了被子為他們披上。也是是大哥喝醉了把那人當做了自己?他著惱地自我安慰,這麼想來倒是很有可能的。一定是這樣,沈景雨越想越覺得就該如此,心裏一鬆,跑出去吃早點。
陌卿煙好像在做夢,也好像已經醒了,影影綽綽的不真切,一時,也想不起這到底是在哪?似乎是做夢吧,她夢見自己掉進一個深潭,裏麵的水好冷,冷得她快喘不過氣來。兩條腿凍在一塊冰坨裏怎麼也拔不出來,她拚命地向岸上爬,那裏有陽光照過來,照的她終於有了一絲溫暖。
沈墨宸被懷裏的人玩命蹭著,終於宣告失敗地被蹭醒。他伸了伸懶腰,低頭果然見到那人。見過他冷漠的、任性的、也見過有擔當的,可沒曾見如此耍賴嬌嫩的摸樣。不知怎麼雙手就落到那一捧柔軟的頭發上摩挲了起來,懷裏的人肩膀聳了聳好像被他弄醒了。抬起頭來一時間還沒弄明白今夕何夕,隻眨巴著一雙大眼睛充滿無害,突然,卻“啊”地一聲慘叫,那人幾乎要跳到屋頂,緊接著又一臉痛苦地跌坐在床上。盤了一晚上的腿已經麻木得快成兩根木頭了,難怪會做這樣的夢呢。
沈墨宸笑了,伸手問:“要不要給你揉揉啊!”
她嚇得好像見了鬼一把擔回他的手,又把自己手擋在腿上連著喊了好幾聲“不要”。
沈墨宸還沒來得急傷自尊,手上的傷就及時,的疼了起來,也許是昨晚喝酒喝的,這時,正一陣緊似一陣的痛,他皺著眉一把捂住。
陌卿煙跳下床,整了整衣服暗暗慶幸它們還完好無損的在身上。再去看沈墨宸,正一臉無辜又強忍痛苦地瞅著自己。想起昨晚還讓他喝酒心裏就有些歉疚,挺過意不去地上前拿開他的手,挽起了袖子查看。沈墨宸假裝埋怨他道:“瞧你幹的好事。”
陌卿煙吐吐舌頭小心地給他重新清理好再包上,臨了還不忘吹了吹道:“乖啦,不哭不哭。”
沈墨宸被他氣得一句話說不出來隻知道笑,隻能在她胳膊上擰了一下算是報複。陌卿煙不肯吃虧,伸手在他臉上掐了一把後急忙逃開,捂住嘴笑著說道:“我發現,你的臉,怎麼長得那麼像包子!”
已經很久沒有人說他的臉像包子了,沈墨宸跳起來顧不得形象問題追上去,心說這次逮到不好好整治你才怪!
陌卿煙見他追來一邊嘲笑一邊往外麵跑,他隻顧扭頭喊“包子包子”差點和正進來的人撞了滿懷。
沈景雨一向靈活,雖沒搞清什麼狀況,還是跟個小猴兒似的“嗖”的閃開。陌卿煙見他來了也就端正起來,有些尷尬的輕咳了兩聲,沈墨宸在後麵也撓撓頭假裝去看天。
沈景雨一手提著個小鍋,裏麵盛了半鍋豆汁,另隻手的油紙裏裹著幾隻焦圈。沈墨宸餓了,接過吃的轉頭喊陌卿煙:“快來,吃早點吧。”
陌卿煙見沈景雨那強忍著不發作的表情就想笑,還有點怵頭。她正遲疑著要不要先填肚子,沈景雨就高昂著頭進屋了,不一時,拿出了兩個碗放到小院的桌子上,自始至終都不看她一眼。
沈墨宸喝著豆汁問她習不習慣,豆汁的這股酸味不是北京人到底是難以接受的。陌卿煙端著碗愣了愣,習不習慣?這話要怎麼講,她是地地道道北京出生的啊。可若說起家鄉來她又是模糊的,除了那天夜裏的一場大雨和哭的比雨水還要淋漓的娘都是模糊的。她決定,還是嘗嘗,有些事不能改變,還是學著重新接受的好,而有些事也總是在你下了決心臨門一腳的時候,變數出現。戲院的文經理進來後見到她的時候,她能明確感受到那夾雜不清又一派原來如此的意味眼神。昨日的廖毅爺要下午擺宴請他們,昨日是韓濟的鴻門宴,那麼今天呢?兩個戲子還不至於惹得他如此費力吧。那不然就是......這也是極有可能的,有錢人玩幾個戲子該是他們榮幸吧!兩人對望一眼深諳此中種種。沈景雨插進一腳嚷嚷著要陪同一起過去,她注意到沈墨宸的手緊緊拉住沈景雨帶到身後就像要把那手嵌進自己掌裏一樣。她突然就覺得眼前晃眼起來。
文經理何等聰明樣人,又有什麼能瞞得過他的心思,他一臉無奈說道:“我的小沈老板你快饒了我吧,今兒個可有你的戲呀!”又賠笑著勸說隻是為了昨日的事賠罪雲雲。思襯著沈墨宸總是他自家的武生,再怎樣總不至於斷自己財路吧,如此想來陌卿煙心裏倒安生了。
沈菊仙自街頭巷尾聞聽著昨天戲院的盛況,那可真撐得起是一場盛況啊!三場好戲連帶血肉橫飛死屍遍地的一場械鬥。沈菊仙掏錢買了份報紙,各版報紙煽風點火噱頭做得更是十足。
什麼“陌卿煙提前來京私會沈墨宸”、“廖毅爺衝冠一怒為“紅顏””、“戲院血影......南高北關患難見真情”......事關的幾人照片更是放得大大的。對於戲本身的介紹倒是少之又少,沈菊仙歎歎氣。
呀!原來竟是他們兩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