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的大夥一個個抱著頭想逃跑但看著門口守衛的人
,卻又沒有一個敢動地兒。這邊廂梅簟秋下了台那邊廂何元慶、嚴華樂、狄雷、嶽雲等龍套又齊上陣,可這時候,哪個又還有閑情逸致聽醉酒的貴妃,還是斷臂的王佐呢?倒是tammy下了樓不慌不忙找了個前排的座位坐定,等著將出場的陸文龍。這種場麵想得開了也算是種人生經曆,不至於到老了快死時,臨了什麼驚心動魄的事都沒經過,她不搞行為藝術但不排斥做任何一種形式的觀眾。喬少吳少找到她氣得不知說什麼好,她也渾不理睬。身邊另一個人坐了很久,自打她注意起他就沒有動過,身邊的躁動渾似與這人無關,仿佛置身於另一個與之平行互不交錯的空間。這人壓低著一頂鴨舌帽,身邊一位跟班似地人與他並排,不時,為二人滿上茶水。
tammy對這兩人充滿好奇,今天發生的事當真有意思的很,可不知......他,還會不會再出來。
梅簟秋回去卸了妝就坐下休息,沈墨宸知他明天便去無錫今日能來不知是給了多大的麵子,隻關照路上要小心,他自己便往外走。
沈景雨見他還要出去擋在門口說什麼也不許,沈墨宸著急想看陌卿煙的演出又關心她是否安全,好說歹說百般哄著沈景雨那顆倔強的小腦袋才上下地擺了擺,但要陪著他一起。
隻見台上那陸文龍頭戴紫金冠,上插雉雞翎,身著一襲白色箭衣,端得好一派少年英雄的意氣風發。陌卿煙剛一登場,tammy身邊那人就是一個碰頭彩,他身邊的人也跟著鼓起掌。一樓亂糟糟有幾個聽戲的也提心吊膽,大多是樓上又樓下的切換瞅著好不累得慌。
本宮陸文龍,父王金兀術。俺身在北番,卻喜愛南朝打扮。父王與宋君不和,屢戰不勝。如今兵屯諸仙鎮,不知勝敗如何,正是:
蒼天如能隨我意,滅,卻宋朝方稱心。
沈墨宸與弟弟坐下,隻聽這陌卿煙的嗓音清越,心道,黃派重視髯口功,倒是自己不能及了。
這《八大錘》本是出娃娃生戲,倒是經過徐小香的加工改動豐富了不少,陸文龍兼小生與武生,唱念做打都有所提升。
陌卿煙本來身量較小,比之沈景雨還要矮些,但看那扮相,卻是極致俊美雅致,演起少年郎來倒還占了不少便宜。沈墨宸總覺得他與自己這些人不似。他喜著西裝,又戴金絲眼鏡,若不是在台上看見還以為是哪家出走的公子爺了。他身上不時,散發的貴氣又著實不是那什麼喬少吳少之人所能比擬。他素知自己的扮相也是好的,大家都說他“俊美無匹”、又或什麼“玉樹臨風”一類溢美之詞聽得他對漂亮這一感官已經無甚感覺,可那台上人的扮相,卻可當得“粉雕玉琢”一詞。
那台上,嚴華樂、何元慶、狄雷、嶽雲,一個個上去,一個個再敗下來,四人同上仍是敗陣,嶽飛親自上陣,再次被打敗。場場車輪戰下陌卿煙一套套梅花槍各不相同,絕無重複,卻又一套難於一套,沈墨宸看的目不暇接,很久沒有見到這麼精彩的《八大錘》。“好!”扭頭看到被他救下的女孩身邊端坐的一人和自己同時,叫起好來。tammy扭頭就瞅見了她最想見的人,她笑眯眯望向他,可惜那人,卻再也不向著這邊看來。
想那陸文龍總規年少輕狂,又敗了眾多宋將,難免驕傲得意起來。陌卿煙的情緒感染著台下看的人跟著他一起會心一笑,沈墨宸看的諸多武戲,武生難免在台上賣弄技巧,卻忘了戲曲首先,還是藝術,如此感情飽滿的人物性格到是不可多得。
韓濟終是不敵廖毅,心道對方人眾又有準備的前提下敗了也不丟人,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何苦再在這硬拚,想到這層他咬咬牙縱身跳下樓來,正跳到戲台上。沈墨宸怕他有所不軌“霍”地站了起來,那演王佐的老生難免念白亂起來,陌卿煙並不抬眼依舊唱道:
爹娘被害把命喪,不由本宮怒滿腔,手持寶劍往前闖,
韓濟逃下去回頭,在這幅狼狽情形下,卻仍是笑著對廖毅喊道:“談老四!你且等著!”說罷起身衝到門口,他發了狠,那些手下不是對手,被他砍翻逃了出去。
廖毅率領眾人下了樓,甩掉了煙嘴裏的煙,突然麵對著台上鞠了一躬,又轉回身對著驚慌失措的眾人擺擺手喊道:“坐下聽戲!”
他單薄的身體迸發的淩厲、威嚴讓人們心有餘悸,卻又極聽話的一一坐下。
隨著劇情越發高潮起來,那端坐戴鴨舌帽的人神情也越發的凝重,直到最後竟長長歎了一聲。tammy奇怪地看這人,覺得他與眾人都不一樣,可哪裏不對勁她又想不出來。
台上打得緊,樓上鬥得悍,這樓上的既然已謝了幕,觀眾便把目光全放到了戲台上。
廖毅跟白阡陌坐在右首,他招呼過範丹陽問:“剛才的神秘人,臉生的很啊。”
範丹陽琢磨起來,回道:“的確是從沒見過,不知他到底是何意?”他又想了想遲疑著道:“不過,看樣子陌老板好像跟他有點交情。”
“何止是有點交情,一看到我對陌卿煙和沈墨宸動手他就飛來了!”白阡陌在一邊嘟囔著。
廖毅略思襯了一下對範丹陽道:“待會替我給這裏的文經理傳個話。”說完又笑了起來,揶揄他說:“我們阡陌今天,可是栽了吧。”
白阡陌麵子上有些過不去了,低著頭不知嘚啵什麼,聽他們的笑聲更大了,他猛地抬起頭賭氣說:“好吧好吧,不就是技不如人嗎。他們本就都是好手,輸了有什麼丟臉的!那沈墨宸還不是挨了我一刀。”
廖毅聞言皺了下眉,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