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皇上初次見麵的時候是幼帝登基的第三年,當時掌權的是太後,將掌上明珠送到年僅十歲的傀儡皇帝身邊,做父母的都是不忍心。
凡是家裏有點門路的,都早早打點好人,並火速給女兒定了親事。
我父親為官多年,自詡兩袖清風,並不願為我賄賂宮人做些打算,還說如若能被天子選中是我的福氣。
我母親最是溫良恭順,事事都由我父親做主,便也歇了心思。
那年當是曆屆選秀中最差的一屆,相貌是千奇百怪的,才藝是樣樣稀鬆的,家世更是上不得台麵的。
十歲的皇上一看這麼多醜八怪都要給他做媳婦,當時就嚇哭了。
太後隻在乎皇後必須是她的親侄女,至於其他人都是可有可無的存在,但為了麵子上做得好看些,自然是不能單單冊封一個皇後。
於是太後難得地輕聲細語哄了哄皇帝,說讓他自己去選一個他喜歡的。
皇上在我們這些人中間看來看去,看中了我掛在腰間的小皮球,於是我陰差陽錯地進了宮。
我剛進宮的時候隻是一個小小的答應,既沒有銀兩傍身,也沒親近之人作伴,少不得被勢利的宮人欺負。
當時我連一日三餐都要看侍候我的宮人眼色,被騙著把月銀都給了他們,才換得一時溫飽。
皇帝處境比我好一些,但我這裏是明刀,他那裏是暗箭,更加防不勝防。
我們的友誼便是在那個時候建立起來的,抱團取暖一起小聲罵欺負我們的狗奴才。
李太傅和皇上說隻有日日勤勉才能改變現狀,督促他專注治國之策與帝王權術。
皇上也明白事理,可是功課壓得太重了,他喘不過氣來,於是逃了課尋我來。
我和皇上說他讀書我就坐在門口等他下課,不要惹李太傅失望。
於是尚書房門口開始日日都有一個小小的身影蹲坐在台階上,無論刮風下雨都從未缺席。
李太傅自然也是發覺了我的存在,他笑眯眯地誇我年紀雖小卻有賢德之風,偶爾會從宮外帶來點心分給我和皇上。
我倒是沒抱希望有一天皇上會翻身,成為天下真正說一不二的君王。
隻是因為皇上是我在宮中唯一可親近信任的人,是我的好朋友,我們倆天下第一好。
所以,無論福禍我都要陪著他。
到了十七八歲的年紀,我同皇帝偷嘗了禁果,關係更加親密。
不過我們本就是名正言順的關係,稀裏糊塗睡到了一起也是沒關係的吧!
再後來皇上掌權,越級升了我的位份,封號賢,我成了真正獨坐一宮的娘娘。
但皇上拖拖拉拉好幾年沒有選秀,有大臣上奏也被他駁回了。
我猜因著小時候的事,讓他對選秀有了陰影。
有些大臣找到皇後那邊,讓皇後勸誡皇上為皇室開枝散葉,得了皇後一通白眼轟出宮去。
皇後和我說她可不想觸皇上黴頭,讓我努力給皇室開枝散葉,她也奇怪這麼些年我肚子為什麼沒動靜。
我說宣過太醫,前些年遭了些罪,身子傷了根本,還需慢慢調理。
皇後歎了口氣,和我說了句抱歉。
其實和她有什麼關係,她也不過是太後的棋子,即使表麵光鮮亮麗實際上過得也是如履薄冰的日子。
在這後宮中,同情心是最無用的東西,人人保的住自己已然是拚盡全力。
還是我同皇上說應當選些世家的姑娘進來,用後宮牽製前朝的道理他應當比我明白。
“你不會吃醋嗎?”皇上半開著玩笑問我。
瞧這話說的,我可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