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試探性地往前走了一步,“承安,你怎麼在這裏?”
陸承安冷冷的看向我,眼底的戲謔變為厭惡,“說個名字就想讓我放過你?”
他從座位上起身,走到陳星月身邊,牽著她的手坐下。
“還是那句話,要麼喝完,要麼開除。”
我緊緊咬住唇,“你忘了我酒精過敏嗎?”
“什麼?”陸承安愣了一會,隨即低聲呢喃了句什麼,我沒有聽清。
再次看我時,他的聲音重新變得冷漠,“滾。”
我沒有動。
一瞬間,我想到他們議論我不配,想起陸承安說過要娶我的話。
我不是傻子。
陸承安坐在最中心的位置,很明顯和這群富二代都是熟人。
何況,我來之前,經理就告訴我裏麵都是京圈的少爺小姐,要小心伺候。
陸承安也一定是某位京圈大佬的後代。
三年來,他從未對我說過他的家庭,也從未說過他還有一位被所有人喊嫂子的未婚妻。
是他刻意隱瞞還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朝前走了一步,話沒出口就被陸承安身旁的人截胡,“酒放桌上,你出去吧。”
說話的是個穿白襯衣的人,坐在一旁的角落裏。
“好啊。”我淺淺一笑,趁著放紅酒的空擋,湊近陸承安身邊,“你說過,如果有一天認不出我了,請我一定不要放開你的手。”
可他也教過我,人要有自尊。
如果是他主動拋棄我,我絕不會癡纏他不放。
沒有遇到他之前,我叫招娣,上完初中就輟學在家,養我那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弟弟。
我沒有見識過城裏的高樓大廈,更不知道什麼該是女孩的命。
從小到大,我聽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賠錢貨。
輟學後,我爸找關係讓我進了一家廠子。
工資卡用的我爸的,錢也都打到他的卡裏。
我爸一直跟我說,廠長家的兒子看上我好生養,許諾給二十萬彩禮,到時候就不愁給耀祖娶媳婦了。
耀祖就是我弟弟的名字。
他比我小了一歲,沒考上高中。
可他卻去了縣城上高中。
我爸找關係,求爺爺告奶奶,又砸了很多錢才勉強給耀祖要到個高中名額。
我張了張嘴,很想說,以我的成績,學校承諾了免學費和獎學金,我上高中根本不需要花錢。
“別說讓你爸不高興的話。”我媽歎氣的捂住我的嘴,“耀祖上學才有未來,你一個女孩子上學沒用,都是給別家上的,還不如多幹點活。”
我不太理解這句話,卻隱隱覺得我爸是家裏的土皇帝,他的話不容置疑。
從那以後,我幹活更賣力了。
我在想,是不是等我嫁出去了,生活就會變好?
期間我見過幾次廠長的兒子,
他流著口水衝我笑。
他們都說,那是個傻子。
可我才不管是不是傻子。
我總幻想著結婚了我就能有個家,像弟弟一樣不用再被人罵賠錢貨了。
可是陸承安不這麼想。
他是來農村實踐的大學生,見我的一麵,他就說:“你不叫招娣,不需要為你的弟弟而活。”
一句話撬開我的心防。
那一年,我們十八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