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件事情後,亂說話的人,果然少了許多。
可蕭湛好像也變了,他不似之前那麼體貼。
整日呆坐著看天,喂魚,渾身散發著冷氣,讓人不敢靠近。
“姐姐,你怎麼站在哥哥門口發呆啊?”
蕭湛的妹妹,紮著兩個朝天辮,蹦蹦跳跳地跑到我麵前,歪著小腦袋看我。
我回過神兒來,注意到屋內的人影動了一下。
下意識否定。
“沒有,我隻是想回自己房間,突然又想起來還有事情沒做。”
說完我便逃也似地離開了。
當初是我以治療他妹妹為條件,強行將他買來困在這府中的。
他被迫討好我。
如今他的妹妹已經痊愈了,已經不需要我了,他也就不再需要討好我了。
我這般想著,為自己之前的行為感動後悔。
如果知道我現在會喜歡上他,我之前一定不會用條件將他困在我身邊。
是我親手造就了我們之間的隔閡,並且難以逾越。
翌日,翠姨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
“大事不好了,小姐!咱們快跑吧!”
“軍中傳來消息,將軍勾結外敵,以致我軍慘敗,已經被軍法處置了,過幾日,誅九族的文書就要落到咱們將軍府了,再不跑就來不及了!”
“我爹勾結外敵?”
“這怎麼可能?”
我僵直在原地,愣了半天也不敢相信。
那老頭子雖然不是個好父親,可他是個好將軍,這怎麼可能?
我腳一軟,向後一步,癱坐在椅子上。
隻覺得心臟像是被人揪住了一般。
“翠姨,你將府上的現錢,都結給他們吧,讓他們明日歸家。”
“處置妥當後,你也走吧,看這府中還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一並帶走。”
翠姨待我,猶如再生父母。
我從懷裏掏出手絹來,將她眼角的淚珠擦去。
翠姨哽咽著,拉著我的手道:
“小姐,咱們一起走吧!”
我摘下腰間的玉佩,遞給她。
“不要嫌棄,應該值幾個錢。”
翠姨搖著頭,任由淚水決堤。
“勾結外敵是重罪,誅九族都是輕的,若是我跑了,朝廷必然會追究你們的責任。”
“既然是我爹的錯,由我一人承擔便足夠了。”
我冷靜地開口。
“府上的兄弟姐妹們,我不放心,隻能交給翠姨你了。”
翠姨思慮再三,終究是被我說服了。
“將軍得女如此,是將軍之幸。”
翠姨對著我跪拜了三下,這才離開。
我看向東南方向緊閉的門窗,眼淚止不住得流了出來。
從未受過打擊的我,沒想到一來就是連環招。
我在堂屋癱坐了許久,直到夜色漸深,才撐著旁邊的椅子爬起來。
眼淚早已被風吹幹,淚痕掛在臉上,風一吹,就癢癢的。
我拿著休書叩開了蕭湛的門,門開時,我依稀看見了他收得極快的微笑。
我在心裏自嘲道:
“我真是傷心過度,都出現幻覺了,他現在這麼討厭我,怎麼可能會對我笑?”
我將休書扔在桌子上,冷著臉開口:
“現在,帶著你和你的妹妹立刻離開。”
我又從懷裏掏出了一袋細銀,一並扔在桌子上。
蕭湛看完休書後,嘴角勾起了一絲冷笑。
“理由?”
他微眯著眸子看我。
“膩了。”
對於我的回答,他不再追問,黑著一張臉將休書折了起來,放進懷裏。
徑直越過我找他妹妹去了。
他這冷靜的態度,讓我越發明白,他不愛我。
與其困住他陪我一起死,倒不如還他餘生自由。
詔書比我想象中要來得快。
三天後,皇城司的人便踏進了我的家。
他們陳述著我爹的罪名,通敵叛國,按列應誅九族,念在我爹戰功赫赫的份上,留我一條活命,發配江南充當樂妓。
“不睡覺還在這兒愣著幹嘛?明日沒精神要是惹了貴人,小心我將你皮打開花!”
身後傳來管事媽媽的聲音,嚇了我一跳。
她罵罵咧咧地去廚房找東西吃了,管事媽媽就是這樣,喜歡吃夜宵。
我從回憶中抽離出來,驚歎道:
“沒想到我已經在這回憶了一個時辰。”
次日,我抱著琵琶去廂房的路上。
迎麵正對上了蕭湛。
我連忙低下頭,希望他沒有看見我。
直到錯過身,我才鬆了一口氣。
“林南星!你讓我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