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極度痛苦時會陷入一種冷靜。
我出乎意料的極其鎮定,隨手拔掉了手上的針頭,然後掙紮著下床。
白芷急忙攔我:
“你幹嘛去?你自己的身體你不知道嗎?你這樣阿姨也會傷心的!”
我怔怔地看著她,她被我看得有一些不自然地問道:“怎麼了?”
回應她的是我的冷笑:“你現在惺惺作態給誰看?怎麼,你知道我的病情了?”
“別告訴我你後悔了白芷,你的愧疚和後悔隻會讓我惡心。”
她被我的話激得臉色一變,鬆開扶著我的手道:
“江昭揚,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我現在不過是可憐你,年紀輕輕得了罕見病又剛剛喪母而已。”
沒了她的束縛,我不再理睬,一步步扶著牆向外走去。
我要查明白我媽跳樓前發生了什麼。
醫院那邊很配合,在我提出要求後當即為我調出了監控。
而我在看到監控的刹那,呼吸驟然停頓了一下。
是酒吧裏的那個酒保!
隻見他站在床邊遞給了我媽一個手機。
我媽接過去看了一眼,便臉色大變,握著手機的手止不住地發抖。
而酒保看到她的這個反應,滿意地笑了。
從她手中抽過手機,俯下身來不知道說了什麼,引得我媽崩潰大喊:
“滾出去!你給我滾出去!”
在酒保走後,我媽捂臉痛哭了一會兒。
隨後從抽屜裏掏出來紙和筆。
書寫完畢後,她鄭重地將紙疊好放到了抽屜裏。
然後便走到窗邊,一躍而下。
利落幹淨。
此時的我還有什麼不明白。
能讓我媽毅然決然付出生命的,隻有我。
那個酒保給我媽看的,是我被白芷逼著磕頭下跪的視頻。
原來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她的兒子受了這樣的侮辱。
她隻會覺得是她拖累了我。
聯想到之前謝景的話,我不由得握緊了拳頭。
是我害了我媽。
但是謝景和那個酒保,才是罪魁禍首。
我找到白芷,給她看了監控。
她既震驚又愧疚:“江昭揚,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樣。你放心,我會處理他。”
我笑了笑,語氣溫和:“你能不能告訴我,當時為什麼會雇傭他嗎?”
她一愣:“是謝景推薦他來的,說是他的大學同學。”
隨即她便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語:“不可能,這件事情不可能和謝景有關係。”
我按耐住內心的嘲諷,事到如今她還是不願信我。
但是如果想報複謝景,我隻能借助她的力量。
謝景被白芷叫來後,白芷便立刻質問他是怎麼一回事。
當看到謝景露出一副委屈脆弱的表情時,我心裏咯噔一下。
他和顧澤星太像了,甚至連這副令人作嘔的神態都一模一樣。
他哽咽著說:“白姐,我真的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做這種事。”
隨後麵帶愧疚地看向我:“江哥你怨我怪我我都認了,但你不能怪白姐啊。”
果不其然,白芷看到他的樣子有些失神,反應過來後便軟了語氣。
她安慰我:
“江昭揚,我知道你很痛心,但事情沒查個水落石出前,我們不能冤枉別人。”
我咬著牙將反駁的話咽了回去。
我說好,那就麻煩你,一定要幫我調查清楚。
她眼神中閃過一絲欣喜,隨後卻又用強硬的語氣說道:
“那你就回家,我會給你請最好的醫生治療。”
我答應了她。
而我請了最好的入殮師為我媽整理遺容。
她那樣愛美的一個人,如果知道自己死後是這樣,一定會不開心的吧。
“媽。”
我深深地看了我媽一眼,她臉色安詳,似乎隻是沉沉睡去了一般。
“害死你的人,我一定會讓他們給你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