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卿卿來給我請安的時候,我剛喝完藥。
這幾日我的精神愈發不濟,不喝藥甚至起不來身。
我明白,或許是真的大限將至了。
“卿卿見過姐姐,給姐姐請安。茶就不奉了,免得又燙到姐姐。”
我不是傻子,自然能聽得出來這話裏明晃晃的挑釁。
可是我實在沒力氣多說什麼。
我又能說什麼呢。
“沒事,坐吧。”
我搖搖頭,示意她坐下。
“旁人都說姐姐和我相像,如今一看姐姐確實是有幾分像我呢。”
清脆悅耳的聲音落在我耳朵裏,卻像針紮。
“你想說什麼。”
她的神情有一瞬間的僵硬,又馬上恢複正常。
“阿晏說,我和他當初撿到姐姐時很像。”
我陡然一愣。
哪裏像了,分明很不一樣。
我哪有她這樣,說話的時候茶味都快蓋過我杯裏的龍井了。
聞歲晏果然是年紀大了,眼睛也不好使了。
算了,他喜歡就好了。
左右,我也陪不了他多久了。
嘴裏的血腥味愈發濃重,我擺擺手讓許卿卿回去。
可是她完全不領會我的意思,還要留下來惹我生氣。
“我瞧著姐姐的那件紅狐披風可真漂亮,我可以瞧瞧嗎。”
話雖這麼問著,但她徑自走過去就摸上了我的披風。
那是我最喜歡的一件披風。
是聞歲晏前年獵給我的,做了披風哄我開心用的。
那個時候,我剛失去了我們的第二個孩子。
他安慰我,說我們以後還會有很多很多孩子。
許卿卿的手用力一拽,紅狐披風就落在地上。
我撐起精神走過去,撿起披風死死抱在懷裏。
“滾,你給我滾出去!”
剛吼完一句,就被匆匆趕來的聞歲晏聽了個正著。
“卿卿,怎麼了?”
他著急忙慌的進來,把許卿卿拉進懷裏四處查看。
“沒事阿晏,就是我不小心弄掉了姐姐的紅狐披風,姐姐生氣了。”
許卿卿委屈的撇了撇嘴,眼裏閃著淚光。
“不就是件披風嗎,阿楹你有那麼多披風,做什麼為了個披風和卿卿計較。”
他眉心微皺,麵上閃過一絲失望。
我想告訴他,這不僅僅是一件披風,這是他親自為我獵的,那時我們的第二個孩子剛沒了,這是我的念想。
但這一刻,我連多說幾句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頭暈目眩的感覺襲來,我強撐著裝作正常。
“我累了,你們都出去吧。”
“阿楹”,聞歲晏喊住我,似乎還想要對我說教。
我打斷他,“我說我累了,你們出去。”
想到了許卿卿,我又加了一句。
“以後沒事不用來給我請安了,我身體不好,禁不起氣。”
聞歲晏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牽著許卿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