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了母親一夜,等到早上的護工接班才走。
我很早就在為母親離婚的事情做打算。
江裕再犯混也不會糊弄母親的事情。
他找的律師我仔細了解過,是一位專業修養很高的女性。
我放心地將過往收集的材料遞給她。
律師翻看著這些信息,讓我放心。
「這些材料對離婚很有效用。」
「我保證,會為你的母親爭取最大權益。」
我點點頭∶「拜托你了。」
我沒有更多的時間去親眼目睹母親離婚。
但能為母親幫上忙,總是好的。
距離我死亡隻剩一天了,我回到房間將我的舊物收拾好。
以往藏起來的日誌被我刻意擺在最顯眼的地方。
收拾完後我靜靜坐在躺椅上。
胸口的疼痛一下一下折磨著我,我難受地蜷縮住身體。
好疼,真的好疼。
原來母親每一天都過得這麼艱難。
手機上突然彈出譚季舟的消息。
「小溪,臨時有些事,我下午四點左右回去。」
我把手機扔到一邊。
我不在意他今天能不能回來。
我為譚季舟做了個局。
無論他今晚回不回來,照我與係統的對賭,我都會死在今天晚上。
而我要讓譚季舟誤以為,我是因他而死。
我的係統偷偷告訴過我。
它們其實分不清愛意和愧疚。
如果不能保證譚季舟的愛意的話,就想辦法引起他的愧疚心。
而我這幾天也是在謀劃這些。
隻要能激起他的愧疚,係統會誤以為是愛意,驗證期就能度過。
過去我從不屑於算計身邊的人。
因為在我眼裏,譚季舟是要與我共度一生的人,是我的愛人。
譚季舟是典型的小說男主開局。
母親去世,父親家暴。
這樣的家庭塑造了他單薄的身軀和陰沉的性格。
我跟隨係統的指引找到譚季舟時,他好像剛剛經曆一場殘忍的單方麵毆打。
手臂裏存著啤酒瓶的玻璃渣,眼角也在流血。
難以想象,這些傷會刻印在一位高挑纖瘦的少年身上。
街道上的小孩子衝他扔石子,說他晦氣。
路人也紛紛避讓,怕無端承擔責任。
我擋住了他的路,對他伸出了手。
「跟我走吧。」
他停住腳步,什麼反應都沒有。
就算被陌生人攔下,他好像也沒有任何情緒。
好像他整個人被苦痛的生活生生碾碎了一樣。
我們之間靜默了一會兒,最終他還是把手放在了我的掌心裏。
後來。
我找醫生幫他調養身體,按照他的意思斷絕了和他父親的關係。
支持他走向他想走的職業,為他開辟在娛樂圈的道路。
我習慣性地幫助他。
看著他已經熄滅的眼眸一點點染上色彩,有種難言的養成感。
後來他說∶「你一直幫助我,但我沒什麼能給你的。」
「如果你想報恩的話,那你跟我在一起吧。」我想了想。
他點頭答應的時候,眼裏好像有淚水在閃。
後來我想,我就是在這一刻喜歡上他的。
敲門聲打破了我的回憶。
我皺著眉從躺椅上下來。
許是因為身體狀況轉移,抵抗力下降。
我轉身披了件衣服才去開門。
江裕站在門口挑眉。
「我約了朋友玩,在KTV裏不盡興,你家裏地方大,借我玩玩。」
口吻像上級對下級的命令。
我還沒表態,他推開我毫不客氣地走進來。
一眾狐朋狗友魚貫而入。
當然,還有江琪雪。
「你們瞧瞧,我就說吧,我姐姐家裏地方大,還有小私人影院,你們沒見過吧。」
她說著走在我身邊親昵地挽起我的手臂。
一邊貪婪地打量我的客廳,一邊對著這些狐朋狗友嘚瑟。
其他人在客廳裏來回踱步打量。
我麵無表情地抽出我的手。
江裕仰躺在我的沙發上。
隨著易拉罐被拉開的聲音響起,他打開了一罐啤酒,遙遙看向我。
「怎麼?你也想跟我們玩?」
我想跟他生氣,想想又算了。
反正過了今晚就死,沒有這麼多氣可以生。
我回到自己房間把門關上,戴上耳塞躺下。
在生命中的最後時間,我隻想好好休息休息。
隨著時間一點點的流逝,夕陽也消散在天邊。
「江溪,我可能要明天早上才能回去。」
「你先睡,睡醒之後就能看見我了。」
手機屏幕亮了亮,譚季舟的消息過來了。
打開電視,不出意料地,我在電視的頒獎晚會上看到了他。
他衣冠楚楚,穿著特定的黑色禮服。
在眾人的簇擁下露出恰如其分的微笑。
果然,他不會回來。
畢竟他從來都會把他的事業放在第一位。
連和他官宣都是我看到他的緋聞信息吃醋要求的。
我閉上眼難受地睡了一會兒,隔著耳塞都能聽見客廳鬧哄哄的。
門外江裕又在敲門,好煩。
他敲門很急,到最後的架勢好像是要把門拆掉一樣。
「又怎麼了?」我摘掉耳塞,扶著牆慢慢走過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