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們這就回家嗎?”
重來一世,極致的仇恨讓我難以掩飾自己的表情。
我拖著小翠倉皇轉身。
在同嚴利厥四目相對前,佝僂著身子,掩著側臉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小翠不明白我為什麼突然改道。
我也實在沒空和她解釋太多。
進了門,我吩咐人速速將七巧抱來。
七巧,是肖言策送我的貓。
白毛黑眼,靈動可愛,因喂養得當,長了一身肥膘。
隻可惜,我對貓毛過敏,平日裏隻敢遠遠一瞧......
現下,七巧很快被抱了過來。
我深吸一口氣,將整張臉都埋進了它的身子裏。
“小姐!”
丫頭們大驚失色。
我卻毫無形象地抱著七巧任憑它的毛,胡亂劃過我的麵頰。
半炷香後,七巧被人抱走。
我雙唇腫起,兩頰長包,眼睛鼻涕更是因過敏不斷流下臟淚。
小翠大驚失色,麵色慘白地跪在我腳邊。
“小姐,我知道您想定北侯,但你不能這樣糟踐自己啊......”
她話還未說完。
薑府大門突然被人用力砸開。
以薛公公為首的一群宦官如魚貫入。
“誰是薑童?出來,讓咱家瞧瞧。”
小翠的淚還來不及收,我已經頂著豬頭,站到了薛公公麵前。
“你就是薑童?”
見我這副尊容,薛公公眼神震顫,一雙渾濁的眼盯了我好半晌,才道。
“薑童,跪下謝恩吧。”
“陛下說了,定北侯為了平亂,不惜以身涉險,若是他這次回不來,破格封你為一品誥命夫人。”
頂著紅腫發脹的豬頭臉,我雙膝跪地,強忍仇恨道:“謝陛下。”
我不是嚴利厥要找的人,薛公公很快走了。
而我,也因艱難地逃過一劫,暈厥了過去。
一片混亂中,我仿佛看到了前世。
......
三月末,花燈節。
許多世家小姐都會在這日出遊,替心上人放燈祈福。
前世,肖言策奔赴戰場後,許久都沒傳回消息。
我擔心他的安危,一邊派人去找,一邊替他放花燈祈福。
當時,我沒注意到嚴利厥。
虔誠地將寫著願望的兔子花燈放進水裏後,便要轉身回府。
可嚴利厥盯上了我。
他對我一見鐘情,不顧我是臣子的妻子,強硬地讓宦官剝光我的衣服,命我侍寢。
我深愛肖言策,抵死不從。
這樣的結果卻是,不到半刻鐘,小翠的頭顱便被薛公公踢皮球似的踢了進來。
“薑氏女,你一日不答應陛下,陛下就會賜死一人。”
“薑府上下百餘口,你真能忍心?”
我渾渾噩噩地看著小翠死不瞑目的眼。
踉蹌著,往漆紅的柱子上撞。
君臣同妻,我寧肯死,也不願讓史書上有這樣的記錄。
可我低估了皇帝的無賴。
我不從,他便將我用粗繩捆在京郊外的荒寨裏。
邊關戰事吃緊,戰士們急需糧草,皇帝將那一封封染著血的求援書放到我麵前,笑得篤定。
“阿童,你難道希望,大周因你滅亡?戰士們赤手空拳地上陣殺敵?”
他白發蒼蒼,眼神卻很犀利。
我沒法接受大周覆滅,無數民眾流離失所。
隻能屈辱地閉上眼睛。
可皇帝卻說:“阿童,坐過來,你不睜眼,怎能看清自己的男人!”
他碾碎了我的靈魂。
那一夜很長很長,迷香終於熄滅時,我眼睛裏的神采也徹底熄了。
但嚴利厥滿臉饜足。
他看了殘破的我一眼,同時發布了兩道聖旨。
第一,薑氏女伺候得當,破格收入後宮。
第二,邊關戰事吃緊,宮裏齋戒三天,為將士們祈福。
他用戰士們的命威脅我,我同意了,可事後,他仍不願給戰士們兵馬糧草......
我忍了一夜的淚,在那個瞬間掉了下來。
現在一切重來,我對鏡自照,照著照著就笑出了聲。
嚴利厥,你不懂什麼是民心,我懂!
你不愛惜戰士百姓,我愛!
大周屢次因你的昏庸荒謬陷入危難,你身下的皇位,也該換人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