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庶妹過門當天,前線傳回侯府祖孫六人戰死前線的噩耗。
從北地到京城,快馬加鞭需要半個月,現在離婚期還有兩個月時間,算算時間,侯府祖孫應該還未出事。
如果這一次,能有人提前示警?侯府滿門兒郎是不是就能改變前世的命運?
前世因為侯府與外祖家的境遇相似,所以在侯府出事後,我曾經費力打聽內情。
輾轉許多年,到後來新皇登基,才終於查到跟我外祖當年一樣,都是軍中出了叛徒,還跟前朝的黨爭有關。
重生驚世駭俗,我不可能跟梁聽鴻坦白。可救人如救火……
所以,我換上丫鬟的服飾借口給梁聽鴻送回禮,跟隨送嫁妝單子來的嬤嬤一起坐上去侯府的馬車時,仍然還沒有想好要怎麼說。
直到在書房裏見到梁聽鴻,平日裏鮮衣怒馬,恣意張揚的梁小侯爺,在認出我的一瞬,竟然紅了臉。
「歲,歲歲……你怎麼來了。」他站在我麵前,既不知道要如何稱呼我,又不知道是站好還是坐好。
親自給我倒茶,手忙腳亂的吩咐下人去拿茶點。
我攔住他,「別忙活,我同你說兩句話,便得回去。」
「你……你說。」他磕磕巴巴。
這反應,如果我從前沒有聽過他當街舌戰群儒的事跡,差點要以為他生來就是結巴。
我朝他笑了笑,行禮說,「我今天的話如果有冒犯的地方,先請你見諒。」
「你我之間,無需多禮。」他扶起我時,耳根都是紅的。
我這才收起笑容,告訴他,「早年我外祖一家出事前,我曾經夢見北地下紅雨。這幾天,又夢見了跟當年一樣的景象。」
我緩了緩,看他並沒有插話,隻靜靜看著我,似乎是等著下文。
才又繼續說,「可能是我想多了,但如今鎮守北地的是老侯爺跟你的叔伯們,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得告訴你。」
怪力亂神,我不能指望憑借我編造的一個夢,就讓侯府派人跑一趟北地讓老侯爺提高警惕。
但我外祖在軍中素來有聲望,當年又死的悲壯。
朝中武將至今提起我外祖父時,仍會感慨「霍老將軍實乃我輩楷模。」
我隻能借外祖之名,希望能引起梁聽鴻的重視。
梁聽鴻沉思片刻,堅定的對我說,「你憂心侯府安危,怎麼會是冒犯,隻是這件事,關係重大,我一個人做不了主,還得請示老太君。」
幸運的是,我賭對了。
軍眷最掛念的就是前線將士的安危,但侯府成年的男子,除了梁聽鴻,其他的都在北地前線,他便成了去往北地的唯一人選。
梁聽鴻連夜北上,臨別時,我輕輕扯住他的衣袖,囑咐他,「凡事三思,莫要冒進,我在家裏,等你來迎親。」
梁聽鴻的身體肉眼可見的僵滯片刻,隨即當著老太君等一眾長輩的麵將我緊緊擁進懷中,「我一定在婚期之前趕回。」
我活了兩世,早已不是情竇初開的少女心智,卻還是紅了臉。
是他策馬離去時,我又拜托他,「得空了,替我去祭拜外祖父。」
他應聲,長長的一聲「好!」在長街上回蕩了許久。
我外祖父在北地守了幾十年,那裏也是他老人家以及幾個舅舅最後的埋骨之地。
他們當年死的慘烈,收屍的時候早已分不清誰是誰,送回京的棺槨裏隻有一塊塊散落在戰場上的軍牌。
母親在世時,最想做的事,便是親自去一趟北地,但她一生都被困於後宅最終也沒能去成。
當然,一再提及外祖,我也有私心。
我無法直接告訴梁聽鴻,軍中恐怕已經出了奸細,隻能盡力指引他往我外祖失利的方向去想。
就不知道,他能不能領悟到這一層,如果不能,我也希望他能以一己驍勇力挽狂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