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哥,我要去投胎了,你去嗎?」
身旁的小鬼歪著腦袋看我,我搖了搖頭。
他那雙眼睛閃過難過。
「小哥哥,我爸爸媽媽有了新的弟弟了,三年了,他們早就忘了我,所以我要走了。」
「小哥哥,你也要保重,閻王大人說了, 孤魂野鬼在人間逗留2年,會徹底無法投胎轉世的。」
他一手拿著破舊的小汽車,又將另一個手裏的曲奇麵包塞給我,很懂事地朝我擺手告別。
我心中酸澀,艱難地抬手跟他告別。
這些年,我送走了一個又一個的朋友。
他們都和我一樣,從一開始不願意投胎,心甘情願成為孤魂野鬼,可在後麵幾年,都一個個妥協離去了。
不,有一點不一樣。
他們比我幸運,至少過年過節他們的家人會給他們燒紙錢。
剛開始幾年還會燒生前愛吃的給他們,可我呢?
我摸著手裏的曲奇麵包發呆,不知不覺竟然哭得跟個狗一樣。
十年了,隻有耳邊流水的聲音讓我熟悉到眷戀。
這是媽媽母體裏羊水流動的聲音。
我隻有靠近陰暗又流水的這裏,才不會被判官大人無情驅趕。
我想回去看看,想家了。
可時間太長了 長到我忘了家在哪裏。
我連見她們一麵都找不到,隻能在黑夜遊走在不同的地方,尋找不同的陰暗角落,最後還能有流水。
小弟弟走後,我又渾渾噩噩聽了好幾天的流水聲。
直到橋上有熟悉的氣息走過,我渾身都僵硬地飄在空中,一動都不敢動。
我敢肯定,她們一個是我的愛人,一個是我的孩子。
欣喜,激動,難過,甚至是委屈,各種情緒盤繞在我心頭 ,狠狠地叫囂。
我跟上了她們的步伐,跟緊她們就能回家看看。
跟緊她們,我才能知道,活著的人,是不是徹底將我遺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