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給賀景川的,就隻有這本日記,還有我讓隔壁床小孩幫我疊的星星和千紙鶴。
人真是奇怪的生物。
明明一個月前,賀景川還因為擔心我的病情,整日整夜的心神不寧,到了需要看精神科的程度。
這也是能夠裝出來的嗎?
身上被插著的管子越來越多。
剛好到了賀景川和我約定好的一個月了。
晚上打電話時,我問:“景川,我的病好像越來越重了,應該是時候準備換腎手術了吧。”
賀景川說了很多話,我記不太清了。
大致的意思都是說我在逼許曉薇去死,然後讓我等。
意料之中的回答。
我語氣平淡的說:“可是我等不到了呀。”
賀景川的聲音很悶,還帶著一點怒氣:“別說傻話,你的病我很清楚,沒問題的。”
我失笑:“真的,我沒騙你!”
賀景川徹底生氣了。
他對我吼:“夠了,你還是我認識的夏敏恩嗎,怎麼能惡毒成這樣。”
我忍不住一直咳嗽,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
賀景川卻又立馬變換臉色,關心的問我現在怎麼樣了。
我真的撐不住了。
打針好疼、手術好疼、插管子也好疼。
到這個時候,活著反倒成了一種折磨。
我沒有通知任何人,因為不想讓人看見我現在頭發掉光,牙齒脫落的狼狽模樣。
但是快要離開的時候,醫院還是讓我聯係一下我的家人。
可我的家人都已經死完了。
隻有我孤苦伶仃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可有個不速之客,卻借著這個理由來看我。
許曉薇的打扮很精致,她確實很漂亮。
他們結婚那天,我聽見有客人聊天,說賀景川暗戀了許曉薇那麼多年,終於如願以償。
在他們年輕的時候,賀景川很轟轟烈烈的喜歡過許曉薇,但是被拒絕了。
但後來,執著的人卻變成了許曉薇。
她一隻手撐著臉,側頭看著我,笑意淺淺的浮在臉上。
“景川說你快要死了,我特地過來看看你。”
我都要死了,何必還要過來刺激我呢。
我深吸一口氣,把眼淚憋了回去。
“許曉薇,你不是說你要把你的腎給我嗎,腎呢?”
許曉薇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捂著嘴笑了起來。
“我的腎給你,那我自己用什麼。”
我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問她:“你不是得了腦癌嗎?這個腎對你來說,也沒有什麼用了。”
我補充道:“而且我問過醫生了,就你的病情來說,摘除這個腎或許還能減少腦癌治療期間的痛苦......”
許曉薇打斷我說:“可是景川不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