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弟弟一臉懵逼,程金燕敲了敲他作業本道:“做你的作業,大人的事少操心。”
“哦!”程金榮吐了吐舌頭,極不情願地低下頭。
下午時候,屋裏光線更加暗,金玉珍進門就拉開電燈,徑直走到床沿邊坐定。
程東泉前腳進門,金玉珍騰地就站起來,質問道:“東泉,你不是想離婚嗎?可以,我成全你,可是,我有個條件…”
兩天前,程東泉對金玉珍承包油坊,的確是非常不滿意,簡直是要多生氣有多生氣。經曆這兩天親自教育娃才發現,這個家寧可缺他程東泉也不能缺了金玉珍。
不過,讓人想不通的是,金玉珍明顯故意打扮這樣亮眼,卻又表麵凶巴巴,難不成我程東泉想歪了?
程東泉趕緊垂著頭,沒有了往日的牛氣。
“我要拉走屋裏油菜籽試榨,還有…兩個娃,你想全留下就好好教育,不留,我全帶走。還有嘛…等下想到了再說。”
金玉珍緊緊注視著程東泉,而程東泉隻是哀歎一聲,一屁股坐到離床邊不遠的靠背椅子上。
原本還以為金玉珍會和他小別後親熱一番呢,咋張口就離婚了?還是帶條件的,真太讓人失望了。
金玉珍卻覺得原來膽小怕事的男人變了,還變得更加膽小了。
咋成這慫德性了?和兩天前那個口氣能吃人的程東泉簡直判若兩人嘛!
程東泉一言不發,從褲兜裏摸出一支煙,手裏緊捏著火柴盒,沉思著卻不點著煙。
“說話呀!”金玉珍有些不耐煩了,“東泉,要是沒想好呢你就再想想,油坊馬上要試榨,家裏油菜籽我得全拿走。”
程東泉微微抬頭,瞥了她一眼,半天才道:“拉就拉嘛!”
這還差不多。
金玉珍對程東泉這個態度倒是滿意,雖然能看出來程東泉有些心不甘情不願,但是能答應讓她拉走家裏所有油菜籽,已經是破天荒了。
“那個…我走了。”
金玉珍沒有多說一個字,直接到另一間房子去提油菜籽。
油菜籽放在程東泉自製的糧食櫃裏,櫃子是兩個,每個一米二寬,一米高,兩個組合在一起就是程金燕睡的床。
當年程東泉設計做這兩個櫃子時,就考慮到既能當糧倉又能當床使,也算是程東泉的創意設計。
從糧食櫃裏挖出油菜裝到麻袋裏,剛要往出去搬,程東泉嘴裏噙著一支煙過來了。
“吭吭。”程東泉從嘴裏取下煙,輕咳了兩聲道:“那個…你停一下。”
金玉珍提麻袋的手鬆開,看著他道:“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吭吭個啥呢,又不是領導講話,咋還熱個身呢。”
程東泉小心翼翼道:“昨天金榮老師請家長了。”
“為啥?好端端地請家長幹啥?”金玉珍十分不解,“該不會是惹啥事了?”
程東泉點點頭繼續道:“自製汽水上課偷著喝,還賣給其他同學。”
“啥?賣給同學汽水,同學哪來的錢?”
“他沒收錢,收人家煮熟的胡豆吃。”
金玉珍明白了,怪不到前幾天程金榮在家用涼水往酒瓶子裏灌汽水呢,原來在學校弄這種事。
金玉珍瞅了瞅堂屋門外寫作業的程金榮,簡直又氣又愛,隨即又問道:“老師咋說?又咋處理的?”
“還能咋處理?又不是人家娃,老師讓請家長肯定是讓家長處理了。”
“哎!人家老師把我從頭到腳數落了一頓。”
“該…”金玉珍狠狠瞪了他一眼。
家和萬事興,我金玉珍不就是承包了隊裏油坊嗎?穩賺不賠的事,還拿離婚來逼我退包。
就為你記恨王海貴嗎?
難道我不恨他?哼!
鬧嘛!再鬧別說娃在學校不好好學幹壞事,恐怕後麵再有啥大事還是個未知數呢。
金玉珍心裏無數句怨言想脫口而出,可油坊開業在即,再嘮叨下去反倒讓人心亂。
剛才在屋裏,金玉珍已亮明態度,程東泉心裏反而害怕了。
兩天前隻是心血來潮氣湧大腦的一陣狠話,嘿!沒想到她還來真的了。
程東泉默不作聲了,金玉珍說得對,該,真的是活該。